人,尤其是遙遠的站著的那些蘇家的人。
威嚴的公公蘇老爺,慈愛的婆婆蘇夫人,還有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俊美夫君蘇玉樓,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一直站在夫君身邊的柔弱女子歐陽可的身上。
記憶回到了那個充滿屈辱的凌晨。
當時她只是被很喧鬧的人聲吵醒,從被子裡坐起,睜開惺忪的雙眼。床前,圍著密密麻麻的人,其中有怒火沖天的公公婆婆、面色鐵青的夫君、竊竊私語的下人,還有滿面同情之色的二妹歐陽可。
與她蓋著一床被子的,是一個赤著身體的男人。
歐陽暖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先鑽出被子,一縷未著地跪在眾人面前,大聲叫道:“主子饒命,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句話,已經坐實了她紅杏出牆的證據!
公公婆婆眼睛裡似噴了火出來,要將歐陽暖努力蓋住雙肩的被子燒為灰燼。
蘇玉樓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他似是厭惡萬分地地閉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來看歐陽暖一眼!
歐陽暖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醒來那個男人會睡在自己的床上。
可是後來她明白了,那一杯茶——是那一杯由自己的妹妹親手端來的茶!
為什麼!歐陽可,我對你不夠好嗎,我生母早逝,你娘是我的親姨,我對她像是對待親生母親一樣敬重,對你像是一母所生的同胞一樣愛護,你被朝中權貴紈絝逼婚,是我不顧得罪權臣的後果收留了你!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
歐陽暖拼盡全部力氣叫夫君的名字:“玉樓,玉樓!”
玉樓,你為什麼不信我!你曾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會相信我、愛護我!我是冤枉的!
被關起來的一天一夜,歐陽暖將這些話說了又說,喊了又喊,喉嚨都喊出血絲了,還是沒人相信。
別人如何說,歐陽暖都不在乎,她只希望能看到夫君,能親口對他說:玉樓,我是清白的,你信我。
可是,蘇玉樓一直不肯見她,就連紅玉在外面叩頭拼命哀求了一天一夜,他仍舊一直沒有來,直到歐陽暖被五花大綁押著,要以淫—婦之名遊街的時候,他才出現,可是他卻一直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身邊依偎著美貌如花的繼母妹妹歐陽可。
其實她早想明白了。她嫁入蘇家三年卻一無所出,又不肯替夫君納妾,早已成了婆婆的眼中釘,半月前她曾向自己提出要繼母妹妹嫁入蘇家做平妻,卻被自己拒絕了。
而歐陽可一直暗戀著玉樓,紅玉甚至看到他們數次的幽會,可那時候愚蠢至極的自己竟然不信,還一再懲罰忠心耿耿的紅玉。
唯有誣歐陽暖為淫—婦,才能讓歐陽可光明正大的嫁入蘇府。
那麼,陷害她的人必不止歐陽可一個人!這裡面,是不是還有夫君……夫君他……
不!不會,她不相信!
這時候,她已經被人押到了江邊,眼前就是波濤滾滾的江水。
蘇嬤嬤和紅玉還是守在歐陽暖身邊,片刻都不肯離開!
蘇老爺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他將手一揮,五六個人猙獰地向她走來。蘇嬤嬤和紅玉被他們強行帶走,死死押在一邊,動彈不得!
歐陽暖仰天而笑:“老天爺,你開開眼吧!”
風忽然大了起來,雨點紛落。歐陽暖笑得更嘶啞了:“看吧,老天爺開眼了,他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人群一陣騷亂,蘇老爺的臉更加青了,他怒喝著:“沉塘!”
“爹!等等!”
人群中,蘇玉樓慢慢走過來,俊美無匹的面容顯得有幾分憔悴,頎長的身形似站立不穩。有人為他披上披風,歐陽暖淚眼朦朧中望出去,是歐陽可,她正以最嫻靜的姿態站在夫君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