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已經看不清臉的臉。蓋滿了鬍子,渾身泥漿混著濃重的血腥味,聞之慾嘔。
煉魄十層的修為。應當是個將領,卻是親自來找水,想必是自己忍不了臭味,讓人抬去太耽擱時間。
“咦。怎麼你在這裡?”那人衝著鍾珍就嚷道。
這會兒她也聽出來了。要不是還有高大的體格,還有煉魄十層的修為,鍾珍還真看不出此人竟然是獨孤破城。
她只見過此人一面,當時鬍子沒這麼長,也是一臉的塵土黑灰,同樣看不出本來面目。
看到那把凌亂的大鬍子,鍾珍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劉斗魁那個王八蛋,頓時心中立刻生出無名之火。
壓根都不知道是管文事的軍士頭目搞的鬼。還以為是朱子陵讓她來此鍛鍊心性,她很理直氣壯地亮了亮腰上的木牌。回吼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獨孤破城心想,當初想要逼迫她退出軍隊,吩咐手下給她一個又髒又累的活計,想不到竟然是丟到火頭軍當頭目了。這些日子忙碌之極,早忘記到腦後了。
只是,為何不是丟到工兵營修橋鋪路!真是一群笨蛋。
在火頭軍中吃得好睡得好,又不用她一個頭目來燒飯砍柴,最是輕鬆不過了。
“我要沐浴,你給我抬幾擔熱水!”
“是,將軍。”鍾珍竄到外面,拉開對面一個睡人的營帳對著裡面一干鼾聲大作的人,大喊了一聲,“瘸子在不在,趕緊過來一趟,有重要的活要交給你。”
沒過一會兒,一名矮矮壯壯的煉魄四層修者,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中途還摔了一跤,很快地爬起來又繼續跑。
“瘸子,給將軍弄些洗澡水,挑去他的營帳。”
瘸子的腿一點事情都沒有,既沒有少一條,也不曾負傷。他修為還不錯,煉魄四層,身體健壯一頓能吃八個饅頭。
這樣的人放到老弱病殘的火頭軍中,著實是浪費。不浪費也沒有辦法,此人天生分不清方向,走路一會兒正常一會兒同手同腳,沒事就會摔一跤。
當初覺得他資質尚可,留在正規軍中,不想此人左轉的時候往右,要他向前,他卻朝後。扛著大旗都可以插錯地方,完全讓人無可奈何,軍棍也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改不過來。
丟到工兵營裡鋪路搭橋,也能將石頭墩子和樹幹給放錯地方,鬧得整條橋都給塌了。
無可奈何之下,丟到火頭軍。好在不讓他做些需要花腦子的事情,站在大灶前拿著鐵鍬翻弄鐵鍋裡的菜,卻是沒有什麼問題。
至於挑水,以他走路都會摔跤的情況下,挑一天都擔不滿兩個水缸。
瘸子一聽竟然要他擔水,驚喜連連,這是委以重任啊!想不到新的頭頭這麼看著他,一定不要辜負鐘頭兒的期望。
他拿了扁擔和大木桶就要去舀熱水,卻聽獨孤破城不耐煩地講道:“不用去那麼遠,直接就抬到你們平常洗浴的地方即可。”
那倒是方便,就在門外五十步外的一個大石室,外面就有一口井,這一塊兒的兵士們全去那邊洗刷。
熱水向來供不應求,除非等深夜,如現在這個點。大家都是直接從井裡抽水上來,拿涼水潑。不過憑獨孤破城這身髒臭,將井中的水抽一半上來都未必洗得乾淨。
瘸子挑了五趟,撒了三趟,還有一趟腳下一個趔趄沒摔倒,卻是潑了一半的水。
虧得鍾珍貼心,怕他摔跤將自己給燙出事來,假意說洗澡不用那麼熱的水,添了小半桶的涼水進去。他算是皮厚,水也不是滾燙的開水,沒怎麼燙到。
獨孤破城拿了個平常裝湯的大木桶,站在石室,脫光了衣服等了許久,熱水只能淹到腳脖子,而且一點都不熱。
見瘸子一身是水的只挑了小半桶水過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