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梅將視線移到沈孝身上,繼續說道:
“這兩樁事兒,樁樁都是要命的事兒,件件兒都跟昌安侯府脫不開干係,有道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們做了這般多的孽,在沒有還能富貴平安的道理。你去——叫上人,往官府走一趟,叫那些苦主遞了狀子,訴一訴冤屈。你就在一旁護著他們……多叫些人,務必保他們平安……我答應過他們的……”
半刻鐘後,沈孝抱著個小匣子,匆匆離去。
到了第二日,一向冷清的京兆府衙門口破天荒的熱鬧非凡,告狀之人那是一波接著一波的來,更有趣兒的,告的另一方竟還是同一個……
到了晌午時候,京城裡最新的八卦已是炸開了鍋,最招人好奇的莫過於,這早上頭的一樁官司,百十來號人齊整整兒的把剛回京裡的昌安侯府給告了,告的罪名兒還不止一個,放印子錢、還扯上認命官司,嘖嘖……那叫一個熱鬧喲!
京城裡許久不曾出過這樣的熱鬧了!
有苦主狀告,又有厲害的狀師出力,作為被告,昌安侯府的袁家人自是須得到堂受審。
官差到了侯府拿人,犯了事心裡虛的袁家人,連著袁姨娘都膽戰心驚,自是不樂意跟著官差走這一遭,這時候,老太天這塊兒牌子還是挺好使喚的,袁家人心有靈犀,竟都不約而同的往老太太跟前哭訴,抱著老太太的大腿求救命,滿嘴嚷嚷著冤枉,讓老太太給做主。
袁老太太順遂了大半輩子,向來被人寵著供著,養的脾氣也是厲害的緊,見自家人嚇得臉色都變了,心裡氣得厲害,瞪著眼睛,指著官差罵罵咧咧:“哪來兒的小鬼兒?敢來我侯府拿人,以為咱們是泥捏的不成。我家的人你不能帶走,有什麼事兒去尋我兒說。”
袁老太太心裡,自家兒子那是天下第一聰明能幹無人能及。什麼難事兒到了兒子那兒都能解決,這回自是也不例外。
再說,這也沒什麼——大事麼?
家大業大的哪家不都得出些這麼個小事兒,侯府這麼大個門戶,袁家人即便犯了些小錯,也輪不到外人指摘!
老太太想當然,卻是有緣故。說來也是佔了沈蘇梅的光,這幾年的外頭,便是偶見宗室,那些個人看在國公府的面上,對著老太太也是禮遇一二,這樣的事兒多了,老太太自個兒也是飄飄然,腳底都發軟了。只覺侯府應是勢大的很,旁人都得禮讓著。
這樣錯誤的認知,到了這時候,卻是顯出弊端,也惹來了麻煩。
京兆府的官差,自來在京城,達官貴人亦不是沒拿過,剛進侯府時候,還客氣的請人來著,可見這老太太不放人不說,竟是無話不說,張口就罵,這換誰心裡都不能舒坦。
這底下小鬼兒最是難纏,變臉的也快兒,能出來辦差兒的腦筋都差不到那兒去,幾句話就看出這老太太深淺,臉上也就不再忍著,顯出鄙夷冷冽之色。
恰好,此時昌安侯爺趕來。
官差冷眼瞟了眼,哼了聲說道:
“老太太這話說差兒了,咱們來時奉了上頭旨意,拿人上堂問話的,這去不去的,您說了不算,若是有什麼要分辨的,您只管去跟我們老爺說就是,可別難為咱們這些跑腿兒的,咱們可是做不得主,只聽命行事兒來著。”
說著,斜睨著昌安侯爺,笑著說道:
“侯爺,您替小的們給老太太求求情,這老爺還等著呢,耽擱了時辰,小的們可是擔待不起。”
昌安侯爺臉色也是不好看,聽了這話,勉強扯起嘴角,正要替老孃把話圓回來,不想袁老太太一把尖利嗓門,搶先吼道:“什麼擔待不起?我看你們是沒把我們侯府放在眼裡。這事兒歸你們老爺管不是?那成,把你們老爺叫來,我跟他說說,多大點兒事兒,非要扯著不放,還有點兒眼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