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猛也來到身邊,武松收起雙刀,正要開口:“大王,我……”郭猛伸出一手,止住了武松的話頭:“怨不得你,三人已是強弩之末,你動不動手,他們都沒有力氣翻過這座山的。”
劉廣睜開雙眼看著劉慧娘,雙手摸向她的臉龐,劉慧娘緊緊抓住,似乎覺得這雙手隨著生命的流逝,正在逐漸變得粗糙、乾枯。
“女兒啊,勝負乃兵家常事,你與為父行軍打仗多年,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劉廣說了幾句,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劉慧娘心疼地抱著劉廣的頭:“父親,別再說了。”話音未落,已經是泣不成聲,哭的梨花帶雨。
劉廣咳嗽完,又緊緊握住劉慧孃的手:“為父加入猿臂寨,是看到這天下盜賊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因此想要蕩清賊寇,還天下太平。但是這一路來,為父看到很多落草為寇的,並不是自己願意做賊,而是被官府所迫。”
劉廣又費勁地吞嚥了幾次口水,劉慧娘趕緊拿出水壺餵給他,又倒了一些給劉麒和劉麟,接著劉廣似乎恢復了些力氣,又說道:“我們猿臂寨就算蕩平了所有的山賊,到頭來能是什麼結果。根源不解決,這天下就會一直亂下去。我無力去改變那樣的結果,但我有心有不甘,也許停在這裡,對我來說也是解脫。”
劉慧娘聽出來父親話裡的意思,跟她近段時間在郭猛身邊感受到的是一樣的,陳希真等人口中的佞臣矇蔽聖聽之類的話,在她聽來已經是不可信了,這個大宋早已腐朽不堪,不破不立。
即使今天他們猿臂寨蕩平了所有山賊,那又能如何?國家能強盛起來嗎?拿什麼去跟虎視眈眈的金、遼對抗?
劉慧娘想到此處,停止了哭泣,劉廣又說道:“其實近來我也有所耳聞,梁山並不是外面傳聞那般十惡不赦,郭猛是個才識過人的人,如果他能夠讓百姓有條新的出路,那想來也是不錯的。為父老了,看不到以後的世界了,你就幫為父看看以後的世界吧。”
說完便緩緩閉眼,手也垂下了,劉慧娘摸摸劉麒和劉麟,也沒有了呼吸,這才知道父兄三人早已是力竭而亡,放聲大哭,撕心裂肺。
晴朗了許久的天此刻烏雲密佈,雷聲隆隆,傾盆大雨而下,郭猛此時有些心疼劉慧娘,下了馬來想把她抱走,劉慧娘發瘋似地捶打郭猛,郭猛沒有反抗,任由她發洩,隨後哭暈了過去。
回到營寨中,劉慧娘發起了高燒,所幸扈三娘受了郭猛的將令,寸步不離照顧她,昏迷的劉慧娘始終在喊父兄的名字,扈三娘看了也是十分心疼。
三五日後,劉慧娘才好了起來,扈三娘去報告了郭猛,郭猛趕緊來看,但見原本身上有著知性氣質的劉慧娘,此時身上彷彿度了一層霜,氣氛一度有些尷尬,扈三娘還是比較機靈,趕緊說道:“我去讓準備些吃的,劉姑娘大病初癒,還是需要好好補補身體。”
郭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對劉慧娘說道:“雖然我沒有直接殺死你的父兄,但畢竟也是兩軍對壘,因我而死,你恨我我也可以理解,想來你在我此處也待不下去,不如今日我便還你自由,你要去哪裡我都不攔著你。”
劉慧娘冷哼了一聲:“我現在能去哪裡,回去猿臂寨嗎?讓你再抓我一次?我恨你,但我更恨這個世道,既然我父親讓我好好活著,看看以後的世界,我便留在你梁山,看看你能闖出什麼名堂。”
郭猛大喜,正想說話,卻又被劉慧娘一句話堵住:“我可以幫你去勸說陳先生與你放下爭端,但如果他不肯,兩軍交戰不可避免,你得答應我,陳先生一家、雲伯伯一家,你都不能傷他們性命。”
郭猛點頭答應,正想要出去,突然劉慧娘又叫住了她,只是此時聲音小了許多:“還有,你不可對我用強,我要跟三娘同吃同住。”
郭猛還是笑著點點頭,突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