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在二里外的烽火臺望見主將旌旗傾倒，急令鳴金。他親率五十騎斷後，將火把盡數拋入糧車。烈焰映紅雪地時，扈三娘已包抄至退路。葉清坐騎突然人立而起——雪地下暗埋的絆馬索纏住前蹄。這遼東漢子棄馬滾入深溝，藉著濃煙遁走。
林沖驗看盛本屍首，從護腰暗格搜出密信：\"臘月廿三，郡主至襄垣。\"扈三娘刀尖挑起半塊兵符：\"葉清倒是忠義，逃命還不忘帶走虎符。\"
葉清在冰河上踉蹌狂奔，左肩傷口滲出的血珠凍成赤玉。身後追兵的火把漸遠，他卻突然折返，將最後三支響箭射向不同方位。襄垣城頭的守軍望見訊號，誤以為梁山主力三面來攻，慌忙放下千斤閘。
五更時分，葉清癱坐在廢棄炭窯。他從貼身皮甲取出輿圖，就著雪光勾畫：\"城南二十里老君廟...\"忽然警覺抬頭，廟宇殘垣後轉出個緋紅身影——正是飛馬趕來的仇瓊英。
\"盛本莽夫，死不足惜。\"仇瓊英拋來酒囊，目光掃過葉清襤褸戰袍，\"但你能帶回虎符，倒算忠心。\"她突然揮鞭捲起積雪，露出地下埋著的二十具神臂弩：\"徐威讓我問你，那件事辦得如何？\"
葉清瞳孔驟縮，懷中密信似有千鈞重。城樓傳來四更梆響，他猛然想起盛本臨終前瞪視的雙眼，喉頭滾動：\"末將...末將已焚燬糧草。\"言罷呈上虎符，掌心冷汗在銅符上凝出薄霜。
仇瓊英把玩著虎符，翡翠耳墜在晨光中忽明忽暗：\"徐威要的可不是這種答案。\"她突然擲符入火盆，銅符遇熱顯出血字——竟是田虎手書\"誅葉\"密令。葉清拔劍欲搏，卻見廟外轉出三百重甲，弩箭寒光映雪如星。
\"本宮若要殺你，何須等到今日？\"仇瓊英翻身上馬，石榴裙襬掃落樑上積塵，\"給你兩條路：要麼持此密令詐開徐威府門，要麼...\"她忽然策馬逼近，劍鋒挑起葉清下顎：\"現在就為盛本殉葬。\"
銅壺滴漏指向辰時三刻，晉陽宮蟠龍柱上的晨霜還未化盡。田虎斜倚鎏金王座，手中玉圭已敲碎第三個茶盞。階下文武分列如劍戟相向，左班以尚書令範權為首的主和派青筋暴起，右班卞祥的玄鐵戰靴將地磚踏出蛛網裂痕。
\"陛下！\"範權高舉鑲金國書，\"金國願出鐵騎五萬，只需割讓澤、潞二州...\"話音未落，卞祥的佩劍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出文書夾層的金國徽記：\"範尚書收了幾車遼東人參？竟連國書都透著高麗參味！\"
田虎指節捏得發白，王冠垂旒劇烈搖晃。階下徐瑾舊部突然捧出血染戰袍：\"上月陣亡的七千將士屍骨未寒，範大人就要將他們的故土送人？\"宮門外適時傳來戰馬嘶鳴，三萬精兵列陣的踏步聲震得梁間積塵簌落。
卞祥解下虎頭金符擲于丹墀：\"臣請領昭武九軍舊部，十日不破梁山先鋒，願獻此頭！\"他玄色戰袍振起寒風，露出腰間七道刀疤——皆是當年為救田虎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