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剛剛大婚完成的郭猛,除了每天晚上流連於三位美女之間,其他手頭上的功夫是一點沒耽擱。
去征討王慶大約半年的時間裡,石寶給他的密報裡說,上次李應來找他說,清真山的賬目有些不對,懷疑是宋江幾人應該是做了什麼手腳。
郭猛自己想的是,難道宋江真的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動手了?但畢竟江湖名聲在外,不能無端端的汙人宋江的清白,於是他決定派王倫走一趟,去清真山查個賬。
清真山的暮色裹著細雪壓下來,王倫踩著咯吱作響的木梯登上二樓。鐵甲摩擦聲從迴廊盡頭傳來,張順正帶著水鬼營的人搬運箭矢,魚叉尖上的寒光掃過他的眼角。
\"王頭領來得巧,剛溫了青州老酒。\"吳用掀開青布簾子,羊皮襖袖口的墨漬在燭光下泛著烏亮。案几上堆著三摞賬冊,最上面那本藍布封皮沾著幾點泥印。
宋江從虎皮椅上起身,銅火盆的炭火映得他圓臉上浮著層油汗:\"上月運來的遼東參,王兄弟可要帶些回去?\"他的右手始終按在鎏金劍柄上,劍鞘尾端磨得發白。
王倫食指劃過賬簿邊緣:\"十月廿三,青州購粟米八千石,現存五千。\"他忽然轉頭看向西窗,石寶的玄色大氅正在馬廄棚頂一閃而過,\"李應說暴雨沖毀棧道?\"
\"千真萬確!\"李逵的嗓門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落下,他抱著兩壇酒撞進門來,\"那日俺親眼見著山石滾落,二十個弟兄連人帶車栽進鷹嘴崖!\"酒罈重重砸在青磚地上,裂開道細縫。
吳用從袖中抽出桑皮紙證詞:\"押糧頭目畫押在此。\"硃紅指印暈染得像凝固的血跡,邊緣卻過於規整。王倫的拇指在紙面摩挲——新墨遇冷該有霜花,這指印分明是拿熱水燻出來的。
窗外的箭嘯聲突然密集,張清正在校場操練弓手。王倫踱到雕花木窗前,寒風吹起他貂裘下襬:\"糧倉的封條倒是鮮亮。\"三十步外的倉房簷角下,硃砂火漆在雪色裡紅得刺眼。
\"李應那廝定是偷換了火漆!\"戴宗裹著風雪闖進來,皮甲結滿冰碴,\"剛截住個往濟州送信的探子。\"他靴幫沾著青苔,正是鷹嘴崖東側才有的鱗片地衣。
吳用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袖中滑落半張銀票。王倫瞥見\"政和三年\"的官印,面上卻不動聲色:\"該給李應上三刀六洞的刑。\"案几下傳來鐵器輕響,張順的魚叉尖已探出衣襬。
\"何須勞動大王。\"宋江的白牙在火光裡閃爍,\"今夜便處置了...\"話音未落,山下突然響起三聲鷓鴣哨——這是石寶的示警訊號。
王倫合上賬本輕笑:\"總得讓大王給個明面。\"他故意將茶碗碰倒在桌,褐色的水漬沿著\"三千石\"的字樣蜿蜒而下。吳用收銀票的手頓了頓,筆架上那支狼毫的紫竹杆裂了條細縫。
子時的雪粒子打得人臉生疼。石寶牽過烏雲踏雪駒,鐵護腕撞在馬鞍上叮噹作響:\"二十三個暗哨,東面林子裡還藏著五架弩車。\"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熱氣在鬍鬚上凝成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