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相顧無話,帷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歌聲嫋嫋而落,最後一聲劍鳴伴著絃聲,逐漸逝去,嫋嫋的餘音似乎仍充滿在天宇中。
三匹馬已進入集中,他們幾乎不知道。
集中左右共有六間小酒肆,歇腳的車馬甚多,所有的人,全轉頭注視著這三個衣著華麗的馬上瘋子。
馬停了步,停在一間小酒肆前。酒肆前搭了一座涼棚,八張木桌上七張已坐有客人。靠右首一張食桌上,是一男兩女,男的年約四十上下,國字臉,三綹長鬚,女的是十五六歲的美女,眉目入畫,粉面桃腮,一梳三丫髻,一梳高頂髻,一看便知是主奴二人,穿的藏青夾勁裝,佩著長劍,一般美麗,一般俏巧,上裝將渾身曲線襯的凸凹玲瓏,十分惹人注目。三個人全往外瞧,面上泛起一絲吃驚和喜悅。梳三丫髻少女的劍外有錦囊,可能不簡單。
對面一張桌上,是四個面容精幹的中年大漢,黑羊皮帽,黑羊皮外襖,腰上繫有傢伙。四個人也將原看著兩個少女的目光,拉向店外的三個不速之客。
三人並未下馬,可能不知這是集鎮中,文昌收了幻電劍,面上泛出一絲苦笑。
柴峰茫然地將琵琶鬆了弦,放入囊中,眼角出現了淚珠,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聲音低聲道:“我不知何日方可還鄉,昨夜夢魂中,我確已回過家鄉,我的小妾帶著我的孩子站在妝臺旁向我無語凝望……矣!三年生死兩茫茫。”他突然以手掩面,好半天仍未抬頭。
黑鐵塔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幽幽地道,“柴哥,回家吧,妻子靠門而望,你怎能忍心在江湖流浪?有了妻子,這是你的責任,任何理由皆不足信。你必須以慰妻於方能心安。”
文昌搖頭苦笑道:“柴哥,原諒我,我是無意的,咱們交淺言深,恕我直言,你必須聽範大哥的話,不然你將對不起尊夫人,也對不起你自己。”
“下馬,在這裡打尖。”黑鐵塔叫。
柴峰嚥下一口口水,似乎十分吃力,放開手用袖衣擦掉淚珠,默默躍下馬背牽著坐騎走向捆馬樁。
黑鐵塔掛上鞭,拉大喉嚨叫:“夥計,給咱們的馬匹上草料,不必卸馬包,鬆鬆肚帶就成。”
就有一張空泉,三人旁若無人地穿過人叢往裡走。感情衝動期一過,他們又恢復了江湖豪客的風標。
落座畢,黑鐵塔向店夥叫:“十斤高梁燒,大盆肉脯,馬騾肉更妙,雞也成,切大塊些,然後準備泡漠,要濃湯。”
“我的天!這幾個傢伙要將店裝進肚去哩?”有人低叫。
黑鐵塔牛眼一翻,扭頭將一根大指頭伸出,幾乎點上鄰桌發話人的鼻上怪叫道:“你小子吃東西象個貓,一杯一碟鹹菜便塞滿了你的瘦肚,大驚小怪,閉上你他媽的臭嘴。”
那傢伙嚇得打哆嗦,閃開指頭叫,“好!你行,你行。”
“不行又怎樣?你他媽的找捱罵,狗咬耗子多管閒事。”
兩少女對桌上的四個中年大漢,似乎要在少女之前露兩手稱英雄,四人相對地會意一笑,一個長有一對招風耳的中年大漢站起了,挪了挪風帽,雙手叉腰,一步一沉地走向文昌三人的食桌,在桌旁一站,面色詭笑,不言不語。
文昌瞅了黑鐵塔一眼,根本不將大漢放在眼裡。酒菜上來了,三人似乎先定有默契,倒上酒先幹上一大碗,然後大口肉往口裡裝,對站在桌旁的大漢似若未見。
店中的氣氛開始緊張,有兩桌酒客急急算帳走了。
店夥計他看出危機,趕忙派一個人趕入村中,村後有一條小河,就是轂河,設有一條小船擺渡,河對岸南宮寨背水面河,就在河邊不遠。
大漢站了半刻,看沒人理他,臉沒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