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石階,溯時大人藉著圓滾滾的身材骨碌碌地滾進草叢裡,抱著草根開始啃……
場面現在已經很難控制了。
李白一劍飄然,看似輕散若雲,但劍氣中含千鈞之勢,兩方早已從簡單切磋變成了暗自較量。
也不知道姬君漓接不接得住。
樂湮正看得心驚肉跳,他家姬君漓飛身閃避,這輕靈如燕的輕功也是沒誰了,樂湮忍不住拍手叫好。
草叢裡趴著嚼著草根的溯時大人哼哼: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也不知道把溯時大人我伺候好了。嗯,還是碧瓏好,自打重新跟回你以後,本溯時大人就跟糧倉被劫似的,落得個窮酸潦倒……
津津有味觀看戰局的樂湮不予理會。
溯時繼續冷笑:哼哼,主人縱然是輸了,能敗在李白手下,也不至於失了尊嚴,若是贏了,倒還能名聲大震,他那麼精明的人,算盤打得啵啵響,真不知道你急什麼,皇帝不急,太監倒尿了褲子了……
不得不說溯時前邊的分析挺有道理的,直至最後一句脫口而出,樂湮登時黑了臉色,一雙粉嫩的桃花眸筆直地射下兩道冷箭!
草叢裡的溯時大人直著一雙眼,縮了縮脖子。
驚恐地看見,樂湮已經走下臺階了。
那麼風姿優美,那麼步履翩翩,她走下來了!
樂湮嫌惡地用兩根蔥管似的手指拈起溯時的右翅上的一根羽毛,溯時痛得嗷嗷大叫,樂湮哼哼笑:“你這吃裡扒外的雜毛!想回碧瓏身邊是吧,告訴你趁老孃還有心情陪你嘮的份兒上趕緊走!否則老孃宰了你燉湯喝!”
霧草,這絕壁是跟著主人太久近墨者黑啊!這唬鳥的本事!
這一場決戰,在樂湮和溯時大眼瞪鳥眼之中,不知何時已然結束。
樂湮撥開樹叢,幾段綠葉花枝搖搖欲墜,她滿心傾慕的男子,玄衣風雅,冷漠散盡,這一張堅毅筆挺無懈可擊的俊臉,竟磨出了幾分溫潤的味道。
對著她偷覷的雙眼,遙遙一眼望過來,樂湮心思一動,卻見他抿著唇微微含笑,右手執著劍柄反手抵在肩膀上,這麼坦然從容,一點也不像打輸了。
倒是李白,負手而立,風姿頗為傲然,直至片刻後,方才執劍拱手施禮:“姬公子,承讓。”
“李兄好手段。”姬君漓含笑還禮。
李白哈哈一笑,“今日一戰,實是酣暢淋漓!白這一生,難逢敵手,幸得遇上姬公子,今日決戰之後,白與姬公子永別無期了,望君珍重!”
姬君漓薄唇微然霜亮,頷首致意。
一揚眼瞼,見李白眼中似有晶瑩,張口便欲賦詩,登時匆匆攔下:“李兄不可!”
李白的詩興斷了,他皺眉提聲:“姬公子這是何意?”
姬君漓慚愧萬分,低頭再施一禮:“李兄的詩便是信口而就,亦足以名動天下,垂於史冊,在下實在不欲往這丹青史墨之間填上無意一筆,不欲為後世所知,還望李兄見諒。”
斷然沒有想到,竟會是如此答案,饒是李白見多識廣,飽經風浪,也不曾遇到如姬君漓這般的人,不由得撇嘴,“由得你了。”這話說得,並無不客氣,只是詩興被擾有點惱意。
姬君漓有點好笑,他方才那言純是真誠,卻實在是大大地恭維了李白一把,也把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少言,道了個別,李白便決定了告辭離去。
臨別之際,白袖淡揮,拂落一片夕陽,肩上閃耀著橙紅的亮斑,是頸邊衣襟細修的碎鱗泛著光,襯得李白其人更如珠玉生輝,瀟灑風流。
“姬公子一番心意,白銘記於心。告誡之語,言猶在耳,白,永不敢忘。至此別過,後會無期。”
“李兄走好。”姬君漓並不親自送客,有所謂君子之交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