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慢慢說吧,我需要梳理一下目前獲悉的線索。”面對院子裡圍攏過來的各路人等,我忽然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果犯人真的是‘那種生物’的話,我大致知道‘它’是什麼了!”
當眾人在小林家那大得離譜的客廳內陸續落座後,我發現參與失蹤孩子的調查人員數目又有所增加。除了先前認識的諸位家長之外,小林先生的妻子琉璃香夫人、管家森山和幾名“仁王組”的高階幹部也在席中。琉璃香夫人是個大方嫻靜的美人,管家森山也意料之外的謙恭隨和,只是坐在他們下首,那個長著一對狐狸眼、身穿淺色西服的男人卻讓人感到異常不適。在各自做了自我介紹後,我才得知他的身份和目的——“北海道地區的名偵探宮本幸次郎,受小林先生之邀前來協助調查沙耶小姐被綁架一事”。同行面質,還是受僱於同一個委託人,看來是免不了一番口舌齟齬了。
雖然對這種明顯缺乏信任的行為感到不滿,但此時情況已非尋常,個人情緒什麼的實在無足掛齒。在聽細谷先生和保鏢之一講述完走訪過程後,小林先生沉著臉轉向我:“你剛才說,已經知道犯人是什麼了,這話是什麼意思,可以說明白一些嗎?”
“是的,雖然還不能百分百地確定,但從血跡和孩子們失蹤的方式來看,犯人很有可能是‘姑獲鳥’。”我伸手掏出便籤,在紙上寫下了“姑獲鳥”三個漢字,“如案子所指,是能夠化為人類女性,擄走孩童和生魂的妖魔。”
“妖魔?”小林先生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四下裡也響起了驚詫的非議聲。
“是的,是一種原產於中國的妖魔,在那裡又被稱為‘毛衣女’,相傳是未出嫁生子便夭亡的少女精魂所化。”自動忽略掉習以為常的質疑聲,我將所知及推斷和盤托出,“由於自己不能夠生育孩子,所以姑獲鳥會假裝人類母親的聲音,來誘騙拐走人類的小孩。並且在出手之前,它們會用血在看中孩子的房屋上留下印記,據說被姑獲鳥血所染的屋子,夜裡必會有小孩丟失或者成人死亡……這些特徵都與本案中的犯人描述相吻合。”
“哈哈哈!也就是說,你認為綁架了四個孩子的犯人是從中國飛來的美人鳥嗎?”未及說完,按捺已久的宮本便爆笑著打斷了我的發言,“之前聽說你發現了房屋外遺留的血跡這一犯罪簽名,我對你的見解還頗為期待了一下,結果搞了半天還是在聽小孩子講童話故事嘛?”
“不要把世界框定在狹隘的認知裡面,那些是真實存在過的生物!”雖然明知是徒勞,但我依然面不改色地堅持反駁——近幾年回到人間時總有這樣的感觸:人類正在變得越來越自大傲慢,不讓狸貓在他們面前現原形,就不會相信這個世上還有超乎他們想象的存在。
“如果事情能夠這麼解釋的話,那一切都變得太輕鬆了,天真的小姐。”宮本眯著那對惹人生厭的狐狸眼繼續打壓著我的理論,“警察抓不到的連環罪犯,只要說一句‘那一定是妖魔所為’就可以結案;莫名消失的財物也只需想著‘大概是被妖精藏起來了’就可以放棄尋找……作為荒誕小說傢什麼的,你或許很有天分,但把犯罪和神話故事混為一談就太離譜了,靈媒師小姐。”
“……那麼,你對這樁案件又有何見解?”無意於在無法當眾證明的話題上有過多糾纏,我平靜反詰,“您認為帶走沙耶小姐和其他三名孩子的,會是什麼樣的犯人呢?”
“目前還無法列出具體的嫌犯名單,但我至少不會說出‘犯人是妖魔’這樣不負責任的論斷。”宮本看來尚無頭緒,但仍舊擺出名偵探頭銜下滿溢的自信和優越感,“不過既然已經得到了血跡這一共同線索,相信在樣本被送交化驗後,很快就可以得到可靠的結果。”
“呵呵,希望如此,倘若‘這一隻’是個有耐心的淑女的話。”我抬頭掃一眼在座的各位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