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發覺,怕他二人不肯饒過自已,於是趕緊溜走。此時他見了方破陣,猶有餘悸,怕方破陣上前責罵,於是乾脆裝瞎作盲,給他來個視而不見,只顧將吆喝聲喊得更響,捉強盜捉得越發起勁。
午課時,老塾師所講的,是一篇夫子答魯哀公問何為儒者之行的《儒行》。方破陣惦記著與師傅的約會,未曾用心聽講,老塾師講解的什麼“其自立”、“其剛毅”、“其舉賢援能”等俱是右耳進、左耳出,哪裡聽得進半個字?他一心只盼日頭快快落山,然而心中越是著急,時辰卻過得越慢,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打前最先衝出了義塾。
這日晚飯餐桌上,菜餚豐盛,有一味辣醬爆肉丁,方破陣平時最是愛吃,但他今日卻是食而不知其味。父親方庚問起日間課堂所學,他也是含糊其詞,答非所問,三口兩口便將碗中米飯扒完,扔了碗筷,道一聲:“飽了。”抬腿便去偏院。方庚對他素來寵愛,與他母親周氏相對一笑,道:“這頑皮孩子……”也不以為意。
仲夏日長,天色尚明,方破陣剛出廳門,一眼便望見方臘在院中一株老枇杷樹後躲躲藏藏,向自已招手。他迎上前去,笑道:“十三哥,你躲在這兒幹麼?想偷枇杷吃麼?”方臘拉起他右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沒工夫說笑。出去再和你說,不要被你爹瞧見,免得回頭又不許你同我玩耍。”出了院門,揀一僻靜處,方臘正要開口,方破陣搶先道:“十三哥,你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眼下我可得去師傅那兒。”方臘心想“阿勝去他師傅處練功是正經事兒,我可不便打擾他。”道:“也好,等你練完功再來找我,我還在老地方等你,莫忘啦!”說畢,轉身便跑,跑出數步,回頭又道:“你可得快些來啊。”
方破陣待要說明今日去葉家亮處並非例行練武,已然不及,暗道:“什麼事這般急急忙忙的?十三哥做事,大人們向來贊他穩當,今日是怎麼了?”也不去費心猜測,來到偏院。
方府深宅大院,佔地開闊,偏院雖是奴僕傭工居所,卻也有二十來間屋舍。方有常因孫兒拜葉家亮為師習武,特意拔了間獨門獨院的青磚瓦房與葉家亮獨居,一來可防孫兒與奴僕丫頭廝混,野了性子;二來這間瓦房院落開朗,便於孫兒習武練拳之用。
方破陣來到師傅住處,見瓦房門窗緊合,便料定師傅不在屋內:“如此三伏天氣,師傅哪會呆在門窗關閉、密不透風的屋內,那豈不給熱壞了?”心中難受異常,鼻中一酸,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師傅好不講信用,我去和爺爺說,不跟他練武了。”他出身豪門大戶,自幼錦衣玉食,頤指氣使,僕從丫頭待他有如眾星捧月,唯恐服侍不周,從來無人敢拂逆行事,更遑論對他欺詐瞞騙了。養尊處優之下,他雖無驕矜之心,但也容不得旁人半點愚弄,葉家亮言而無信,他自然難以忍受。回身待要去稟明祖父,可轉念一想:“我還是候在這兒,等師傅回來,要問他一句為何說話不作數?”拗性發作,伸袖擦去淚水,走過去一**坐在門前石階上,專心等候葉家亮迴轉。
沒過多時,忽聽屋內一個聲音說道:“七佛老兄,多謝你的美意。承你老兄看得起,不把小弟當外人,自願作保,要引薦小弟加入貴教,可此事小弟已拿定主意,不敢勞煩你老哥再費心思。”
方破陣一喜,聽出是師傅葉家亮的聲音,暗道:“原來師傅屋裡有客人,不曾出去,那我可是錯怪他了。”起身向前數步,輕手輕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