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四四的甜言蜜語,連最古板的婦女也會聽進去,即使她們不應該回答。這麼一開場,拉斯蒂涅又放低聲音,說了一大堆體己話;特…紐沁根太太的笑容明明在鼓勵他。她不時對特…邊拉蒂沃納公主包廂裡的特…瑪賽膘上一眼。拉斯蒂涅陪著特…紐沁根太太,直到她丈夫來找她回去的時候。
“太太,”歐也納說,“在特…加里裡阿諾公爵夫人的舞會之前,我希望能夠去拜訪你。”
“既然內人請了你,她一定歡迎你的,”特…紐沁根男爵說。一看這個臃腫的亞爾薩斯人的大圓臉,你就知道他是個老堅巨猾。
特…鮑賽昂太太站起來預備和阿瞿達一同走了。歐也納一邊過去作別,一邊想:“事情進行得不錯;我對她說‘你能不能愛我?’她並不怎麼吃驚。韁繩已經扣好,只要跳上去就行了。”他不知道男爵夫人根本心不在焉,正在等特…瑪賽的一封信,一封令人心碎的決裂的信。歐也納誤會了這意思,以為自己得手了,滿心歡喜,陷於爵夫人走到戲院外邊的廊下,大家都在那兒等本
歐也納走後,阿瞿達對於爵夫人笑著說:“你的表弟簡直換了一個人。他要衝進銀行去了。看他象鰻魚一般靈活,我相信他會抖起來的。也只有你會教他挑中一個正需要安慰的女人。”
“可是,”特…鮑賽昂太太回答,“先得知道她還愛不愛丟掉她的那一個。”
歐也納從義大利劇院走回聖…日內維新衡,一路打著如意算盤。他剛才發現特…雷斯多太太注意他,不營他在於爵夫人的包廂裡,還是在特…紐沁根太太包廂裡,他料定從此那位伯爵夫人不會再把他擋駕了。他也預算一定能夠討元帥夫人喜歡,這樣他在巴黎高等社會的中心就有了四個大戶人家好來往。他已經懂得,雖然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在這個複雜的名利場中,必須抓住一個機紐,才能高高在上的控制機器;而他自問的確有數輪子擱淺的力量。“倘若特…紐沁根太太對我有意,我會教她怎樣控制她的丈夫。那傢伙是做銀錢生意的,可以幫我一下於發一筆大財。”這些念頭,他並沒想得這樣露骨,他還不夠老練,不能把局勢看清,估計,細綱的籌劃;他的主意只象輕雲一般在天空飄蕩,雖沒有優脫冷的計劃狠毒,可是放在良心的增鍋內熔化之下,也未必能提出多少純粹的分子了。一般人就是從這一類的交易開始,終於廉恥蕩然,而今日社會上也相習成風,恬不為怪。方正清白,意志堅強,嫉惡如仇,認為稍出常規便是罪大惡極的人物,在現代比任何時代都寥落了。過去有兩部傑作代表這等清白的性格,一是莫里哀的,阿賽斯德,一是比較晚近的華爾特…司各特的丁斯父子。也許性質相反的作品,把一個上流人物,一個野心家如何抹煞良心,走邪路,裝了偽君子面達到目的,曲曲折折描寫下來,會一樣的美,一樣的動人心魄。
拉斯蒂涅走到公寓門口,已經對紐沁根太太著了迷,覺得她身段窈窕,象燕子一樣輕巧。令人心醉的眼睛,彷彿看得見血管而象絲織品一樣細膩的面板,迷人的聲音,金黃的頭髮,他都一一回想起來;也許他走路的時候全身的血活動了,使腦海中的形象格外富於誘惑性。他粗手粗腳的敲著高老頭的房門,喊:
“喂,鄰居,我見過但斐納太大了。”
“在哪兒?”
“義大利劇院。”
“她玩得怎麼樣?請進來喔。”老人沒穿好衣服就起來開了門,趕緊睡下。
“跟我說呀,她怎麼樣?”他緊跟著問。
歐也納還是第一次走進高老頭的屋子。欣賞過女兒的裝束,再看到父親住的醜地方,他不由得做了個出驚的姿勢。窗上沒有簾子,糊桌布好幾處受了潮氣而脫落,捲縮,露出煤煙燻黃的石灰。老頭兒躺在破床上,只有一條薄被,壓腳的棉花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