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顯,這當中他傾注了多少心血, 要他捨棄了,內心一定是不甘的吧?
帶著這樣的失落,縱使五湖歸隱、雲山寄嘯……,還有多少快樂可言?
棄了這些兒女情長,他還有他所執著痴迷的昊昂未來;他滿腹才華才有施展的舞臺,他終將還是人人景仰的明大國師;是被信賴依仗的帝王師。
去吧,簡非,反正你從來都只是一個人。
以前時,以後也將是。
那些快樂的光陰本就是借來的,如今已經到期。
再捨不得,又如何?
天漸漸黑下來,再拖延,宮中就要下鑰。
一咬牙,我走進去。
興慶宮。
深秋晴明的夜,透著一種奇異的冰藍與深邃莽蒼。
獨立殿外,如處曠遠洪荒,只覺無限孤寂。
“簡非,你果然還是來了。”清清冷冷的聲音,竟是說不出的落寞。
我一怔,抬頭。
長長的臺階盡頭,一人當風而立,素衫如水,瘦削挺拔,正是阿玉。
他一步一步走下來,儀態尊容端方。
隨著他的漸漸接近,我心中只沸騰著一個聲音:離開吧,轉身離開吧。
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沒有後退。
我站著,站得筆直。
在他到我面前時,我終於能夠微笑。
微笑著面對。
月光下,他看著我,竟似一愣,隨即也笑起來。
“恩榮宴上,你拒絕我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你竟有如此風骨。現在也是,這樣的笑容,才配得上這樣的容顏。”他清清涼涼的指尖撫上我的眉眼,低沉的聲音,迷茫的味道。
“怎麼?皇上要與我站這兒討論美醜?”我語帶嘲諷。
“這些天,我天天都在等。等你來,又怕你會來。如今,你竟真的來了。”他竟似聽不出我的挑釁。
冷洌低沉的聲音,無限清寂。
“如你所願,我來了。這下你該稱心。”我微笑,語氣平淡。
“不,我很失望。”他面容沉靜,清冷的聲音,無波無瀾。
什麼?
他笑起來,笑得蒼涼空洞。
“你並不明白,對不,簡非?我早就知道的,可竟還是忍不住要出手試探。”他看著我,低聲說,到最後,竟似自言自語。
我看著他,原本充溢於心的怨恨,竟一點點消散,最後變成一聲嘆息。
他一聽,雙眼剎那間明亮一片。
我不禁後退一步。
他微微一笑:“怎麼,你剛才的勇氣呢?別怕,我不會碰你。但是既然來了,就別想再離開。”
這樣決絕的話,他卻說得如此溫柔。
我也笑:“我既然來了,就不會離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必再對他……”
月光下,他臉色一白,伸手按住我的嘴唇。
他說:“累了吧,鹹安宮……”
我打斷他的話:“做戲,做足了,那才像。我留在興慶宮。這樣,……他才會相信。”
這話說出,心中竟似重錘一擊,剎那間的疼痛令眼前一黑,竟不住身子一晃。
他眼底一片沉暗,伸手將我一抱,進殿。
將我送進後面的溫泉,就離開了。
浸進水中;擦乾自己;換上衣服;走上那張碩大無朋的紫檀大床。
我是如此鎮定從容。
將身體蜷起來,轉向床裡,居然也睡著了。
無夢到天明。
終會醒來。
晨光中,穿衣起來。
慕容毓一身黑色鑲金的朝服,高高的冠冕,站在視窗,長身玉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