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馮義一頭霧水地點點頭,將手鬆開。
小黃鳥兒沒了束縛,立刻撲撲楞楞地拍打翅膀,繞著閣內飛了個圈兒,然後,直往我這邊的臨水廊前飛來。
我靜靜端坐,眼瞧它飛至我的斜上方,卻忽然一個倒栽蔥,彷彿被無形的手摺斷了翅膀,冷不丁自半空墜落,啪地一聲掉在迴廊上,動也不動了。
馮義與錢興身形一僵,盯著地上那隻小鳥兒,眼底不約而同浮出一抹驚恐的神色。
我瞥他們一眼,回過頭,望著地上的鳥兒,幽幽開口,聲音溫柔輕緩,帶著濃濃的惋惜:“唉,可憐的小東西,誰讓你這般不識時務。想不聽我的話?可以,但就必須要死。”
輕柔的聲音淡淡消散,閣內靜得幾乎可以聽見湖畔垂柳沙沙。
我漫不經心地理著衣袖,緩緩回眸:“有時候,如果想讓什麼東西從世上消失,其實很簡單,根本無須大費周章,更加不用動刀動槍。只要是不應該存在的,就會莫名其妙消亡,什麼也瞧不出來,就像這只不聽話的鳥兒一樣。你們說,是麼?”
“是……是……”那二人登時臉色大變,囁囁嚅嚅地說了兩個字,抱拳躬身,將頭垂得很低,額角上不停滲出晶亮的汗珠,密密麻麻布了一層。
我嘴角微挑,站起身來,緩步踱到他們跟前:“唔,那二位覺得,是做個我行我素的鳥兒,以身赴死好呢?還是做個乖乖聽話的鳥兒,坐享其成好呢?”
他們低著頭,渾身激靈靈一顫,躬得更加狠了,粗啞的聲音有些微抖:“是……當然還是……聽話的好。”
“嗯,說得好。”我微笑點頭,驀地長袖一振,冷冷斥道,“馮義、錢興,你們好大的膽!聚眾尋釁,私劃地界,結黨鑽營,諸般行徑樣樣越規逾矩!在你們心目中,將我這個主人置於何地?!”
撲通,那兩人慌忙跪倒,額頭的汗珠子順著臉頰,滴滴答答往下直淌,磕磕絆絆地胡亂辯解:“絕……絕無此事……小主人莫要……莫要聽信他人胡言。”
“胡言?我的親眼所見也是胡言了?!”我拂袖冷笑,一字一句緩緩道,“昨日未時,你們二人去那酒樓作甚?哼,就是為了私下談判各自的勢力範圍!你們身為副堂主,徒然共事多年,卻只知互相擠兌,妄圖去掉對方,自己取而代之。可惜,卻因雙方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得誰。倒是數年明爭暗鬥下來,各自元氣折損,沒有一方討得好去。一個齊整整的玄字分堂,也被你二人這般帶累,弄得兩派人馬勢同水火,彼此不睦。似你們這般,但為一己之私,枉顧上下大局,也算是我赫連家的下屬麼?!”
伴隨我的話句句出口,馮義與錢興跪伏在地上,腦袋越垂越低,直至腦門磕著了地板,背後的衣衫被汗溼透一大片。
我微微冷笑,轉身回座,端起茶盞,指尖摩挲著茶杯邊緣,靜靜瞧著他們。
“屬下該死……該死……”他二人半晌開口,低啞的顫音就像轉速不勻的老式留聲機。
“嗯,說得不錯,的確該死。”我點點頭,屈指在杯口輕彈,瓷器發出一聲脆響,“想死,還不容易麼?即便是再好的身手,於我看來,也和那隻鳥兒無異。”
他們猛然抬頭,嘴巴無聲開合了幾下,神情驚恐萬狀。
“不過,那隻鳥兒不聽話,是它咎由自取。”我喝了口茶,微笑瞧著他們,“二位想來要比那隻蠢鳥識時務些吧?”
“是,是,屬下等肝腦塗地,誓死效忠小主人。”他們立刻連聲應承,腦袋點得如同雞啄米。
我嘴角微揚,長袖輕拂:“起來吧。”
他們顫巍巍地站起身,舉袖去擦額頭的汗。蓋因來到這裡以後,汗就從沒停過,整個袖口都擦溼了一截。
我不禁好笑,看著那兩個落水狗般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