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相互瞪著眼睛,彷彿比較誰的圓大。
淨菟撫住心口,那兒好暖好暖。
閣外的另一個丫環喊聲,“少夫人,元先生請見。”
“元先生?”
小醇呆呆的張嘴結舌,她忘記元先生是誰,糟了,那可是白夫人交代下來,她卻沒有告知。
淨菟善解人章的忙安慰,“別慌,我不會怪責你。”
不一會,元先生就徑自進屋了。
淨菟感到十分不妥,不說她現在半躺在榻,不說她髮絲凌亂,但就她是新寡少婦的身份就不該和陌生男子見面。
然而眼前的元先生,竟是一個兩鬢霜白,連頭髮和眉毛都是銀白色的老人。
“籲……”安了心,這樣就不會逾矩犯規。
“少夫人,安好。”
“元先生是……”他的臉上全爬滿皺紋,應該很老很老了吧。
“小的單名一個希字。”
見他彎躬著背脊,淨菟趕忙請他坐在紅枝椅上。
他謝了聲,“小的是大管事派遣過來的,協助並教授少夫人掌理家務和所有營生。”
“可你……”好老了呀。
彷彿看穿她的心思,他被白鬍子覆蓋住的嘴角淡淡的勾揚,“小的雖然年歲大了,但是還能做點兒事。兩位嬸夫人並無異議。”
淨菟赧然,她不是礙著他老年,她是憂慮應該兒孫滿堂的他若是過度勞累的話……唉,全是她不濟力,無法獨力撐起一個玉府。
元希咳了咳,“明日開始教授的課,小的會在偏廳候著。少夫人請歇歇,小的退下了。”
“嗯,謝謝你。”有一點點兒的心慌……
元先生沒有七十歲也應該有六十了吧,可是為什麼他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近乎於想哭又想笑,甚至夾帶了甘甜酸楚的悸疼。
元先生的手掌好大呵,但是皺巴巴的。
“少夫人?”這小女子居然瞪著他的手老半天,彷彿是見著稀世珍寶。
忙回過神來的淨菟連聲的對元希道歉。她是怎麼了呢?男子的手原就比女子的大上許多,無論是年輕或是年老。
“少夫人想念亡夫?”基本上這是冒犯的無禮問話,更何況如今的他乃是一介奴僕是也。
“先夫……”何止是想念呢,“不知是否有招魂的……”
“你想招魂?招喚我……呃,玉爺的魂?為何?”
“我好想他……”極輕,極傷感。
他聽見了,牽引了最深處的某樣情愫。
淨菟漾著淚光的眸,像個孩子似的祈求著,“多希望他能人夢來,可他卻完全的舍了我!”
“他的魂招不來的,甭費心機。”他說得斬釘截鐵。
“再高明的招魂大師也招不來嗎?”
“是。”氣結,她竟含著水霧逼視他!
“元先生年高德郡,所見所聞應該都是道理。”那麼,連招魂也是不能的了。
心呀,煎煎熬熬的劇痛。可是分明碎了的心不該還有感覺。
白髮白眉白鬍須的元希,冷眼看著她的自我折磨,他不禁緊握雙拳,緊了又放,放了再使勁。
白香走進偏廳,她眄了一記桌上的帳冊,尖銳的刺嚷道:“淨菟啊,你不是不識字嗎?怎麼,看得懂賬冊?”
“嬸嬸,請坐。”
“甭了!”揮揮紗巾,她抿著唇笑,“嫂子不管事,這玉旋又年幼,雖然像個小大人似的叫人厭……”
“不要這樣說他!”掙菟急急打斷她的話。
“唷!”可得另眼看待!“你這沒脾氣的少夫人,為小少爺出頭了啊。”
“嬸嬸,請原諒我的犯上。可是請你別再詆譭玉旋,他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