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入黃昏,雖為yīn天,但西天卻仍餘一抹紅霞。和往常不同,這抹本來似乎不該出現的紅霞,並非光亮堂皇,而如一抹暗紅的血sè,低低地垂於西天。雖然天光不算太晚,但已顯頹象破落的洛陽街道中此時已經變得十分冷清。店鋪們早早地收了生意,住戶們也都早早地關mén。在街上逡巡,唯一能看到的人跡只有不時慌1uan跑過的兵士,雖然氣勢依舊不減,但他們的眼sè中已經充滿了慌張。
“唉”
當牧雲看到這樣的守軍隊伍中,有不少明顯稚氣未脫的少年孩子,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聽了他的嘆息,再看看西邊天上那一抹鮮血一樣的殘霞,月嬋抿了抿嘴唇,忽然輕啟朱唇說道:
“牧雲,抱歉。”
“咦?”
忽聽月嬋道歉,牧雲有些奇怪。
“月嬋,你跟我道什麼歉呢?”
“牧雲,其實……”
月嬋yù言又止。
這時,二人都已經立定下來,站在一家成衣鋪前;鋪子的招牌布幡在風中晃dang,在地上孤獨地搖dang著yīn影,顯得略有些悽惶。
“我想告訴你……”
在牧雲注視的目光中,月嬋鼓起了勇氣,將心底的話兒輕輕提起:
“可能哥哥會覺得月嬋俗氣,可是當你們來京城尋我時,我便在想,不管怎麼樣,我們在一起,以我公主之尊,怎麼也要讓你們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是……”
說到此處,公主抬頭望一望天空密佈的戰雲,眼中已是淚光瑩瑩。雖然一語未完,其義已明。
“呵……”
富貴之人,說出此語,本確顯得俗氣。只是牧雲聽了,卻有一股磅礴的感動情緒瞬間填滿了胸臆。牧雲目不斜視,盯著月嬋俏麗的容顏,想了一想微笑言說:
“月嬋妹妹,其實就算只活到今日,我張牧雲這輩子已值。汨羅之灣,鄉野xiao兒,能結識公主,本已是天大福緣。對我而言,至今仍似在夢中。月嬋,不怕你笑話,你我相處的所有時光都如此美妙,便讓我總覺得不真實,心裡老不踏實。”
說至此處,雖然牧雲仍然面帶微笑,月嬋靜靜聆聽,但講者心中情緒激dang,聽者內心更是波瀾起伏。
牧雲想說的話還沒講完,但正當他中間略略停住,卻彷彿應和著接下來想說的話,突然在那洛陽城東邊天上,出現一道奇光。這光芒便似血sè的閃電,瞬間撕裂昏沉的天地,猶如一條血sè的巨蛟張開猙獰的爪牙,一瞬間盤踞整個天地。
這血sè惡蛟一樣的電光疾閃而逝,但鮮紅如血的顏sè卻殘留在東邊天空,如鮮血般蔓延,直至整個東天猩紅如血
冥冥中,牧雲似乎感應到什麼,朝東天望了一望,便將餘下的話從容道來:
“月嬋,且讓我喚你一聲公主。xiao民與你相見、相識、相處、相知,便真如一夢。既然是夢,那在這夢中xiao民為公主而死,則當屬夢中應有之義,只不過美夢轉為惡夢而已。”
此語說出,道者娓娓,聽者卻再也不能自已。蓄積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打溼了嬌美無儔的容顏,也凌1uan了冰肌yù骨。當聽得那個死字,公主急伸出如yù的皓腕,想掩住牧雲之口,可終究還是晚了。
“牧雲,我其實……”
正當公主也想剖明自己的心跡,卻忽聽得東邊街上一片大1uan,彷彿暴雨打金荷,巨大的聲響瞬間轟然而起,無數的人在驚恐地吶喊:
“打進來了”“叛軍進城了”“城破了”
“什麼?”
縱有預感,那也是隱憂;突然間就事到臨頭,牧雲和月嬋也頓時大驚失sè
還沒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