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單獨相處的空間,她壓低聲音道:“一會兒到了城牆,你無論如何不要上城樓,不行就裝暈。說話的場面皇帝不出現,群臣自然會疑惑,那麼至少暫時他們應該不敢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舉動來。”
林胥好像根本沒有聽謝朝華說話,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她:“你怎麼不問我究竟是誰?”
謝朝華怔了怔,輕聲道:“昨天我聽見他喊你哥哥了。”
“是啊。”林胥的臉印著朝霞,雖然他的臉如今是楚楠忻的容貌,而這一刻,謝朝華卻覺得他與楚楠忻判若兩人。晨曦中,那稜角分明的臉龐都漸漸顯得柔和而舒緩。
林胥轉頭注視著謝朝華,淡淡一笑,“我們的確是兄弟呢可是,之前的東林王,臨南王,以及長安王哪一個又不是兄弟呢?自古天家無情,莫說我們不是一個母親所生的,即便那一母同胞的,歷史上也屢見兄弟之間拔刀相向的。”
“我長到十歲才知道老頭子竟然是一國之君。”他衝著謝朝華笑了笑,雖然語氣提到樓南先帝的時候並不那麼尊敬,可目光裡流露的舔犢之情卻怎麼也掩蓋不住,“我母親當年是跟著商隊一起來樓南的,只是為了謀生,卻不想就碰見在大招城裡微服私訪的父親。不過短短數日,就決定了我母親的一生,也註定了我的一生。”
前樓南王看他有這麼多兒子就知道後宮嬪妃定然不少,竟然林胥的母親還依然如此死心塌地……謝朝華暗暗嘆息。
林胥接著道:“母親一開始是不知道他身份,後來知道了,卻也不願意入宮,但是卻也不願意再另外嫁人了。母親直到臨死的那一刻,都從未在我面前說過他一句抱怨或者責怪的話。她只是求父親讓我遠離皇宮,於是我便秘密被送到了你們那裡。”
他笑了笑,苦笑,“其實,老頭子到頭來還是違背了當初允諾母親的誓言。”他說著張開手,指了指身上的龍袍,調侃著道:“你看,我這不還是捲了進來了嘛。”
謝朝華明白這中間有太多複雜的故事,可她並不是很想知道,尤其是眼下這個情形,所以她開口,“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究竟一會兒打算怎麼辦?”
林胥看著他,目光好像含著許多話,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不管發生什麼,你只要記得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記恨他,也不要怨他,他是個男人但同時也是樓南的君主。”
謝朝華看著他,好像有些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細想卻又完全不明白。
車外鼓聲震天,那是隻有凱旋而歸的大將軍才有資格奏起的譜子。如今卻猶如來自閻王殿中,聲聲催命。
林胥踏著鼓點一步步走上城樓,謝朝華就跟在他身後,他的步伐堅定而平穩,沒有一絲猶豫與膽怯。
城樓下百姓見到帝王,歡呼聲越發震耳,可底下沒有人知道,眼前的帝王如今卻不過是個替代品,而且還是個被牽著繩子的傀儡替代品。
謝朝華心裡越發焦急,不知道林胥究竟在想什麼。
如果他不出現的話,那麼餘東暉將軍定然會感覺到情況不對,對於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來說,這點就足夠他及時反應應對了。
可林胥為什麼要上城樓呢?甚至還如此配合?
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深究,人已經站在了城樓之上。
底下彩旗飛舞,人聲鼎沸。可謝朝華可以看見那些城牆邊上的草堆裡面,凸現出的尖利箭頭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過一絲金屬的銀白光澤。看來只要餘東暉大將軍進入這個城門中,一場血腥的殺戮必不可免。
謝朝華低頭思索,耳邊聽見一陣爆發似的歡呼聲,心裡一抖,人還是來了。
她抬起頭,向遠處望去,心突然猛地抽搐。
大軍之中,那個御馬而行在前方的人,是唯一沒有身穿鎧甲的,一襲青衫,頭上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