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頓好久,才喃喃道:“……若是皇后如飛燕合德之流,你會如何?!”
“她不是……”蕭沛笑了,眼中卻帶著篤定,道:“在相貌上,她也許是最像這二人的,可是,品德,智慧,飛燕合德之流又如何堪比得上……她們是歌女出身,而她卻出身顯貴,雖說是庶出之女,可是自小,也是詩書讀遍,滿腹經綸,一身才氣,卻又從不顯露半分,世人只知她外貌之美,卻看不到她內心之慧,可是這些兒子都知道,所以才不能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上皇道:“……蘭夫人蘭質慧心,教出這樣的女兒也不稀奇,倘若你果真納了妃嬪,她是否會絕你之嗣?!”
“她不會,可是我會……”蕭沛說的是又堅定又執著,眼中帶著說不出的一股銳氣。
上皇怔忡了很久,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難看,道:“……若是她也不能生育呢……”
蕭沛一笑,道:“父皇說的這些都是假設,假設也只是假設,能不能有孩兒,以後自見分曉,父皇還長壽著,定然會等到那一天……”
上皇冷哼一聲道:“朕看你是鐵了心。”
蕭沛微微一笑,他知道上皇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便知這招數,果然奏效。
對親近之人,果然是要施軟不施硬,否則硬碰硬,只會讓事情更糟。
將傾顏比作那飛燕合德之流,簡直是低估了傅傾顏的智慧,飛燕合德美則美矣,只是,智商與情商卻又雙低,無眼界無心胸,唯一的本事也不過是哄一個男人迷了心竅,唯一的優勢也不過是傾國傾城色,可是他的顏顏,又何止於此。
世人太過小看女子,而忽略了她們身上很多男子都不俱備的品質,這一點才叫難能可貴。
“原來父皇擔心的是這個……”蕭沛道:“廣納宮廷,也不見得就是好事……”當年飛燕謀害宮中所有皇嗣,以致皇家絕種,也是奇事一件。
“誰叫她……”上皇顯然十分不悅,一說到傅傾顏就一肚子氣。
“可還是為了太皇太后一事……”蕭沛道。
上皇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她不過是走投無路,”蕭沛道:“她心中有愧,才會一直讓著父皇,雖與父皇較著勁,其實很多事都已經讓著父皇了,只有這件事,她不能讓,我也不能讓她讓……她從未逼過我,我只是想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旁人干擾,白頭到老……她是個內心有堅持的人,清楚的知道她要什麼,因而這件事上,到底沒有對父皇陽奉陰違,她完全有機會這麼做的,可她並沒有……”
蕭沛道:“父皇,你就放開手吧,好不好?!”
上皇的臉色有些陰翳,他看著這個處處為她說話,處處替她打掩護的兒子,從容的嘆了一口氣。
兒大不中留。
上皇可一點也不體諒傅傾顏,他如今只是心疼蕭沛,心疼這樣一個有所求的兒子,在他面前這樣說話。
上皇的臉色微有些鬆動,又道:“假如有一天皇后戚族權傾朝野,左右朝堂,攪亂風雲綱紀,你,該當如何?!不要總記得你是一個丈夫,你還是一個皇帝,以你皇帝的身份回答朕。”
這話已經是久違的嚴肅,那麼鄭重。
在燈光下,這眼神,這臉色,已是十分的銳利,散發著屬於上皇這個帝王的尊嚴和對整座江山的希冀。
這個問題,蕭沛無法不回答,他定了定神,道:“父皇,兒臣答應你,一定會以江山為重。”
上皇打量了他好幾眼,似在分辨他這話的真假。良久後,才將眼神從他臉上移開,淡淡的道:“好,以後你後宮之事,朕不再幹涉,不過只有十年時間,倘若十年裡,皇后不能誕下嫡子,朕自還會再主張,十年,夠了嗎?!”
蕭沛一喜,知道上皇能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