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葉懷滿臉都是錯愕中帶著釋然和回憶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葉懷才略感緬懷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陳懷恩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他起的呢!怪不得你這孩子看起來有點面善,原來竟然是故人之後,汪洋啊,你想不想聽聽我和你親爺爺的故事?”
陳汪洋還沒來及說話,一旁的葉思齊就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說道:
“想想想,爺爺您快講!”
葉思齊從未想過自己的爺爺和陳汪洋的爺爺竟然會是舊識,此刻自然是好奇不已。
奶奶任桂花從未在陳汪洋麵前提起過陳大同年輕時候的事情,以至於他對自己的親爺爺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此刻聽到葉懷說起陳年往事,陳汪洋自然也是激動萬分:
“想聽,爺爺您就說說吧!”
葉懷摘下了老花鏡,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了回憶的神情,彷彿在這一瞬間,他已經穿越回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過了好一會兒,葉懷才用極富感情色彩的語氣緩緩說起了七十年前,那塊冰封萬里的黑土地上,發生過的血與火交織、可歌可泣的悲壯故事……
隨著葉懷娓娓道來的講述,陳汪洋和葉思齊這才知道,原來老爺子和陳汪洋的親爺爺陳大同居然曾經是一起打過小鬼子的親密戰友!
1938年,陳大同還是個剛加入革命隊伍的半大小子,而葉懷已經是一位成熟的革命戰士和一支游擊隊的隊長了。
十歲的年齡差距並沒有讓兩人之間產生代溝和隔閡,還很快成為了彼此可以交付後背的親密戰友。
同為家中獨子的葉懷和陳大同甚至還斬雞頭燒黃紙,和對方結拜成了異姓兄弟。
那時候家境貧寒、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陳大同還不叫陳大同,只有個小名“狗蛋”,據說是為了家裡好養活起的。
於是少年時代讀過幾年私塾的葉懷便在不打仗的時候開始教陳大同讀書識字,並且給他起了一個正式的新名字:“陳懷恩”。
聽到這裡,葉思齊看了陳汪洋一眼,忍不住感慨萬千地說道:
“沒想到咱兄弟倆的爺爺幾十年前就是結拜兄弟,這還是緣分使然啊!”
聽得激動不已的陳汪洋此時只知道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懷有些感慨地繼續說道:
“當初我和你的親爺爺真是關係好到了兩個人穿一條褲子的地步,只可惜好景不長,在兩年後小鬼子的一次大掃蕩中,我的游擊隊被小鬼子包圍了,”
“當時你爺爺為了掩護主力突圍,自告奮勇地留下斷後,我雖然極力反對,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拗過他,”
“後來雖然我們成功突圍,但是卻跟你爺爺失去了聯絡,當時我們都以為他已經犧牲了,沒想到……”
說到這裡,葉懷顫抖著雙手拉著陳汪洋的手,有些哽咽地顫聲問道:
“……你爺爺後來回到了家鄉,而且還娶妻生子了?你奶奶有沒有說過,他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去世的?”
聽到這個問題,陳汪洋也哽咽了,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
“這個我奶奶倒是提起過,是六九年的冬天,當時我爺爺被拉去遊街示眾了一整天,當天晚上就在牛棚裡懸樑自盡了……”
“別說了,我懂了!”
葉懷果斷地一揮手,打斷了陳汪洋的講述,虎目含淚地說道:
“我知道他是受委屈了,你們全家都受委屈了,他陳懷恩從小就不是個能受委屈的主,否則也不會手刃了欺負你太奶奶的地主惡霸、一路輾轉逃到東北,老天有眼,居然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遇到他的後人,孩子,你們家受過的委屈,我葉懷會一點一點補償你們,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親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