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一群拿著各色靈器的高手,圍著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老人渾身染血,面容堅毅,腰桿挺直,雙手懷抱著一張古琴。這張古琴通體暗黑色,七根琴絃流轉著銀色光華,琴身隱隱散發出一種詭異嗜血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圍殺他的人雖然一個個殺氣騰騰,卻都和他拉開一大段距離,好像這個老人非常可怕。
古琴似乎被老人極為珍愛,他身負重傷之際,依舊好好地保護著琴,沒有讓琴身染上任何汙跡。
“琴魔許吟聲!今日你已無路可逃!”追殺老人的一群人中有一人指著他說道,雙目暴瞪,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許吟聲!你也有今天,要怪就怪你作惡太過,引發眾怒,今日無人救得了你!”另一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哼!”琴魔許吟聲雖年事已高,卻不見頹敗之色,“我許吟聲一生從不殺無辜之人,自問沒有虧負之人,今日中賊人奸計,落入絕境,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你們來吧!老夫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
在場眾人聽他如此說,都心有顧忌,無人上前。雖說是圍殺許吟聲,但他們這些人更重視自己性命,能殺掉這個人固然好,但是賠上自己的命就不值得了。
“怎麼?不是口口聲聲要老夫血濺當場嗎?誰來試試老夫的琴曲啊?”許吟聲面露譏諷之色,掃了一圈這些自命正義之人。
其中一人遲疑道:“許吟聲,我們承認你的琴技確實已達登峰造極之境,恐怕世間無人能及!你死了,對於琴師界來說真是無法彌補的損失!你的琴音可以大範圍攻擊,一曲‘千里封殺’足以重創我們這裡所有人……但是你現在還能彈完一首曲子嗎?只要我們和你保持一定距離,你的琴音也奈何不了我們。”
“無知鼠輩!”許吟聲抱著古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就憑你們,有什麼資格妄言琴之一道,老夫三歲修琴,至今已有八十載,尚不敢妄自揣度琴之極境,你們又有什麼資格?難道真以為老夫現在不能將你們全部擊殺?笑話,老夫活到今日也算夠本了,陪你們一起死又有何妨!”
說著,他改用左手單手抱琴,右手五指輕輕放到琴絃上。
見到許吟聲手撫琴絃,這些人都跟老鼠遇見貓一樣,呼啦啦退出去上百米,有幾個膽小的甚至當場逃竄!可見琴魔的強大已經在他們心中留下無可磨滅的陰影。
“吟聲,住手吧!”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拄著柺杖,步履蹣跚地走來。她兩眼被皺紋擠得看不見了,走了沒兩步就咳嗽不停,看來已行將就木。
“老師?怎麼連你也?”許吟聲十分驚訝,手指停在半空中,沒有去撥動琴絃。
老嫗勸道:“吟聲,你還認我這個老師就聽我一勸,放下六輪血琴吧!自從你六十年前將此琴造成,你已用它殺戮太多,令它染上晦氣血氣,不再純澈。你知道為何你遲遲無法頓悟琴之極境嗎?因為你早已偏離了琴之一道!你的琴,彈出來的再已不是琴音,而是殺戮啊!”
許吟聲滿臉苦澀,仰天道:“果然是這樣嗎?六輪,難道我們再也觸及不到琴之極境?當初我費盡二十年的心血將你造出,是想和你一起在琴道走下去……唉,罷了罷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終究不夠資格吧!是我害了你……”
許吟聲溫柔地看著六輪血琴,就像看著深愛的人一樣,嘴唇貼近琴絃,與琴耳語訴心。血琴通靈,聞言琴身微顫,好像在阻攔。
“吟聲!你要幹什麼?!”老嫗看許吟聲身上瀰漫出純白色的光圈,心中頓覺驚恐。
“我與六輪知心六十載,是我讓它純澈的琴心染上汙穢,我的罪應該由我承擔。”許吟聲輕輕地撫摸琴絃,安撫著六輪的不安,“我會用我全部的靈魂之力淨化六輪,除盡它身上的不淨,讓它變回最美的‘六輪雪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