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慮的除了城中的頭頭腦腦們,還有今次騷亂的始作俑者,顧十四。看著聚集在身邊的軍戶們,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當認清楚眼前的形勢之時,他恨不得狠抽自己兩個嘴巴,今兒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如何便闖下如此彌天大錯。
一旦惹怒了總兵大人,父母兄弟姐妹恐怕都要被自己連累的人頭落地了吧。
此時此刻,上千的軍戶們一雙雙眼睛都齊刷刷的盯著顧十四,等著他拿主意,接下來該如何辦。他的死黨兼同鄉也在一個勁的詢問,接下來究竟該如何做?
能如何做,顧十四到現在也沒了主意,他甚至在想一旦總兵大人提兵前來,自己可不可以來個負荊請罪?可等李信帶著數百紅衣罩甲的大明軍踏著霍霍的步子,推進到南門裡時,他又猶豫了,怕萬一自己投降了,再被李信當眾斬殺。他才十九歲,還有很多事都沒去做過,還不想這麼快便去下邊見閻王。
大不了帶著人逃出城去,左千戶所肯定是不能回了,為今之計出關當響馬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主意定下,顧十四剛要向身邊的心腹們傳達這個想法,便聞聽一陣陣奔雷之聲由遠及近,連腳下城牆似乎都在跟著顫抖,他趴在夯土城牆上極目遠眺,只見一堆規模近千的騎兵正急速奔鎮虜衛衛城而來。
顧十四試圖分辨這些人的身份,卻看不到一面旗幟,他的心開始往下沉,直沉到底。沒有任何旗號的騎兵,在鎮虜衛這種邊鎮,除了響馬,便也想不出第三種身份了。
也不知道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響馬攻城了,響馬攻城了!”
一石激起千層lang,原本便擠在城外的軍戶們四散而逃,已經進城的試圖趕緊擠出去,卻被擁堵到一起的人生生擠在城門洞子裡。
軍戶們胡亂一片反倒沒人想著去阻止李信帶來的官軍,李信突然意識到城外一定發生了什麼,便要趁亂帶著人上城去檢視情況。錢泰卻一把抓住李信的衣襟。
“總兵大人不可,城上亂兵太多,若是您有個萬一……”
李信甩脫錢泰拽住他的手。
“一群烏合之眾,他們能奈我何……”
正說著,城上呼喊響馬之聲傳了下來,錢泰勃然變色。大同府以及邊牆外的響馬戰鬥力都不弱,至少衛所兵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響馬們很少攻城,通常只打劫過往的行商而已,主動衝擊衛城堡寨還是頭一次。於是又一把拽住了李信,說什麼也不撒手了,死活不讓李信上城。
眼看局勢便要不可收拾,李信氣極了一把抽出腰間雁翎刀,狠狠揮下。嚇的錢泰雙目緊閉,一雙手卻兀自緊緊抓著李信衣襟,他只覺得手中一鬆,整個身子便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原來李信心急之下揮刀割斷了衣襟,他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城去,只見鬧事的軍戶們都六神無主一副惶惶然的樣子。
暴喝一聲:“我是三衛總兵李信!”
這一嗓子好似將一群靈魂出竅的軀殼震的靈魂附體,一個個收回目光不知所措的看著李信。
“爾等投軍而來,所為何事?城外不過是一群響馬,便怕了嗎?”
顧十四被說的羞愧萬分,他剛剛的確是害怕了,但在強烈的自尊心驅使下,抬起頭挺起胸膛道:“誰個怕了,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
李信瞅了顧十四一眼,先是冷笑一聲,繼而讚道:“是條漢子,只要你們聽本將軍指揮,掉腦袋的就是他們!”
顧十四沒想到,自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總兵大人不但沒怪罪他一句,反而還誇他是條漢子,不禁一陣汗顏,也不再矯情,立即跪倒在地。
“顧十四為總兵大人將令是從!”
城上的軍戶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跟著顧十四跪倒在地,附和道:“為總兵大人將領是從!”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