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很快上齊,二人邊吃邊攀談起來。
“今日不當值,咱倆也放下郎中和門客的身份,就當普通朋友一樣聊一聊。”朱廷說得輕鬆,可雲兒卻不敢放鬆。“你來尚書府,也有三個月了吧?”
“嗯,快四個月了。”雲兒端著小碗,小口小口地搛菜吃。
“感覺如何?有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可以說說。”
“嗯……”雲兒想了想,“挺好的。”
“哪兒好?”
“尚書府的飯,挺好吃的……”
“飯好吃?”朱廷輕皺一下眉,“那桌椅怎樣,筆墨怎樣?”
“都好,都好……”雲兒本想開開玩笑,沒想到朱廷一點兒不上道。
“你住在哪裡?”
“學生……在門當衚衕裡租了間小房子住……”
“門當衚衕?尚書府西邊的門當衚衕?不遠啊。貴吧?”
“貴呢……月租二兩。”
“二兩!”朱廷略感意外,“不便宜,不便宜……那我給你的月例,豈不是隻剩五錢結餘?”
“嗯……不過我也不買胭脂水粉什麼的,等攢夠五兩就寄回家去!”
朱廷略作沉吟,道:“我有個閒置的小院子在學府街,考舉的時候圖方便買下的。水井灶臺一應俱全,一個人住綽綽有餘。不收你租子,就是遠些,你可願意去?”
雲兒明白朱廷確是好意,但白住人家房子不說,二人男女有別又是上下級;傳出去沒準自己就變成了“朝廷命官豢養的外室”了。於是找了個藉口道:“學府街的話,是有些遠……學生,學生貪睡,租住在尚書府旁也是為了早上多睡一個時辰……不過無論如何,學生謝過郎中的好意!”
“貪睡?為了這一個時辰,每個月可是要多花二兩銀子呀!”
雲兒不以為然:“千金難買一覺香,銀子可以再賺,差的覺可補不回來!”
朱廷愣了一陣,忽而笑出聲。“你呀,真是不一般。我記得早先我問你的年歲,你還跟我開玩笑。不過我當時不是冒失,是真的在嘆你年少有為。”
“嗯……”雲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輕聲道:“也沒什麼可遮掩的,學生……學生是崇明十七年生人。”
“果然年少啊……”朱廷不由得讚歎,“繼續剛才的話題。除了吃住,還有別的想說麼?”
“別的……也都好啊。”
“就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朱廷停下筷子認真地看著她,好像非要聽出些不好才行。“沒事,你隨便說。今天這個場合,沒有什麼師生;你我是同齡人,你直呼我的名字都行。”
他越這樣講,她越不敢說。“沒什麼不滿意的……能做尚書府的門客,我已經幸甚至哉了。”
“那就好啊。”朱廷繼續吃起菜,“既然沒什麼不滿意,那就說說這幾個月的所感所得?”
“啊?”雲兒被問得頭疼,這朱廷好像在考核她的績效一樣。“嗯……嗯……學生這幾個月,學到了很多東西……看了老師前輩們的設計稿,學生也在思考方家的思路……比如一些,化繁為簡的方式……學生揣摩之後覺得受益匪淺……”
朱廷聽了意味深長地笑笑,搖搖頭。
雲兒見自己的回答沒能讓他滿意,緊張道:“還有,還有,學生繪了幾個月的圖,慢慢掌握了一些新技巧……現在畫得比原來更快更準了,果然熟能生巧,還是要勤學多練……”
“我知道了。”他閉上眼睛慢慢地點一下頭。剛好碗裡的飯吃完,他便放下碗筷,叉起手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你是有想法有抱負的,從你當初那份春闈試卷上就能看出來。”
雲兒聽到春闈二字,不好的回憶瞬間被勾了出來,暗暗心生憤懣。
朱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