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琛坐回車上,腳上的黑牛皮鞋溼漉漉的,就連剛裁製的法蘭絨西裝都被雨水浸溼,冰冰涼涼的感覺透過西裝面料侵入身體,恰似被人爽約後的心情。
想他徐大將軍從前在戰場奮勇廝殺,歷經大大小小無數場戰役,就連子彈穿透身體、命懸一線之際,都未曾感受過這般透心的冰涼。
但她段四小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且未持任何武器的女子,竟比這子彈還要傷人,能讓人從心底裡感到渾身冰涼,難受至極。
然而令徐大帥氣惱的那個女人,此時正在段家為母親的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完全將與徐墨琛約會之事拋諸腦後。
段母和段沂萱的舅舅在從蘇城外祖母家回來的途中,被打仗的兵痞給劫走了。段家人接到訊息後聚在一起想法子,段沂萱與二哥更是焦急萬分。
那些兵痞是何德行,段沂萱再清楚不過。
當時在火車上他們就能對她動手動腳,如此粗魯無禮、毫無規矩,真不知他們會如何傷害母親和舅舅。
“爸,大哥怎麼說?”段沂萱急切地詢問剛掛掉電話的父親。
段父嘆了口氣,搖搖頭,似乎毫無辦法。
大哥只是財務部的一個小官,也許在財政方面還有些話語權,但軍務之事他根本無權過問。
二哥仿若想到了什麼,旋即反應過來道:“咱們去求求顏大少爺吧?他興許能幫咱們。”
段父眉頭緊蹙,菸斗吐出的煙霧遮掩了他半張臉,低啞的聲音從煙霧中傳出:“他只是個小小的警察廳廳長,這上頭軍方的事,他如何能插手?”
“是啊,父親把他軍部的好友都問遍了,連一個能透露母親和舅舅情況的都沒有,又怎能指望他們幫我們救出母親和舅舅呢......”段沂萱略顯失望,聲調也逐漸低落下去。
二姨太和三小姐相互倚靠著躲在角落裡,一言不發,也未出一個主意。
她們心中暗自竊喜還來不及,又怎會管大房的閒事。
段沂芯暗暗看了一眼母親,眼角掛著不自覺的笑,心中千萬次祈禱,最好大夫人死在那裡回不來,這樣她母親就能名正言順地上位,自己或許也能跟著受寵,更有機會嫁給嘉衍哥哥了。
叮鈴鈴......
在段家人都沉默不語時,電話鈴突然響起。
所有人忙了一天,都沒了力氣去接。父親這一下午更是打了無數個電話,疲倦不堪,癱在沙發上。
“我去。”
段沂萱起身去接電話,拖著沉重的步子,渾身疲憊,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喂,段公館,哪位。”
“段四小姐。”
段沂萱突然雙眸一亮。
這道聲音她再熟悉不過。男人的聲音向來偏冷低沉,在話筒中聽起來更是如擊玉般冰冷。
段沂萱趕忙遮遮掩掩捂住嘴,貼近話筒,把聲音壓到最低:“你......你怎麼打到這裡來了?”
“你說呢?”徐墨琛冷聲反問。
段沂萱這才想起,自己與他還有一場約會,此刻已然晚上九點,她竟然放了他鴿子!
這男人,莫不是被她氣得來找麻煩了?
“那兩個密碼,告訴我。”
段沂萱能夠聽出,男人已毫無耐心,聲音壓得極低。
段沂萱剛欲開口告訴他,父親見她神神秘秘不知在與誰通話,問了一句對方是誰。段沂萱瞬間反應過來,他是徐墨琛啊,新上任的巡閱使,有三城監查權,那蘇城的事他是否能管?
對啊,她怎麼把他給忘了?
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壯起膽子向電話裡的人發問:“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再幫我一次,我一定告訴你......”
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