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琛生得高大,段四小姐看向他時,便不得已仰著脖子。
為了不顯氣勢低人一頭,她便瞪大了眼睛,意圖橫出一股兇惡得意味,卻無端端就被天花板的燈灼了眼。
下意識想閉緊眼,卻又不甘示弱地睜開,睫毛顫動幾下便刺|激得眼珠裡盈了一汪春水,視線落到哪兒,哪的畫面,都成了是一幅被水淺淺洇開的水彩畫。
身前人沒有惦念她的難受,徐墨琛站在她面前,肩膀寬闊,橫似一截擋住洶湧潮水得河堤,語氣帶著森冷意味。
“段四小姐,你既然記下這些資料,也知道這些資料都是錦城戰區的機密吧。聞督軍不滿我的統治,準備和錦城督軍聯手攻打我的防線。”
他從前從未遇過這樣自我的女人,因為好奇就敢跟蹤他,不開心了就不寫資料,做事情隨心所欲不講道理,完全就是一副大小姐驕驕矜矜,必須要人捧著的性子。
叫人煩悶,惹人生氣,自己眼裡還蕩著淚,好像她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實在令人應付不來,偏偏現在他只能找她。
簡直像針對他的報應。
徐墨琛忍了又忍,道:“這份資料,關乎到成千上萬的將士們的性命,沒有時間耽誤,多一分一秒,你——”
“我知道!”
段沂萱潦草地打斷他,胸腔起伏不定,被氣得不輕:“但我有難為你徐將軍什麼事嗎?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你根本沒有一絲誠意,怎麼讓我相信你?”
徐墨琛的話截住了,因為眼前女人眼裡的溼潤聚集了起來,睫毛也被打溼了,眼尾溼漉漉地發紅,偏偏還倔強地抿著唇,像受了傷,還不肯低頭的蠢兔子。
按著段沂萱肩膀的力道不由地一鬆,就叫人掙脫開了,一下跳出幾步遠,渾像受了迫害,巴不得同他撇清干係。
徐墨琛抿了唇,心口微麻,微妙的歉意浮動,又被他強行按了下去,只在原地沒有動作。
……好似,他真的做了件惡事一般。
段四小姐心裡的火氣燒的厲害,怔揉著自己肩,一抬頭不由地一怔,明明是她被鉗制著,怎麼徐墨琛臉色還這麼難看?
他自己鬆開的手,難不成還後悔了?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憑什麼他對自己一點端正的態度都沒有?
她一心想著幫他所以先前都沒意見,卻被他像個手包似的拎來拎去,對自己下令行命,一點也沒尊重過她的意願,她是段家小姐,不是他手底下的一個兵。
“徐先生是大帥,用人命來壓我,那我倒要問問你,我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辦到,傲慢又無禮,你才是那個不在乎前線將士們生命的人吧?”
四周闃靜得嚇人,明明是間夏日裡通風的辦公室,眼下卻像是個冰窖。
林校官站在門邊都止不住躡手躡腳地挪,生怕被戰火波及到,恨不得把眼睛和耳朵都摘了。
天菩薩,這申城的名媛果然名不虛傳,居然還敢以彼之矛還彼之盾地嘲諷他們大帥!
不愧是大帥親自帶回來的女人,夠帶勁!帶勁到讓他們害怕!
段沂萱覺得辦公室安靜了許久,又或是安靜了一瞬,只因為她在其中煎熬,才覺得時間難捱。
男人披著一身墨藍色的外衣,那身侍者服早就換掉了,裡面白色的襯衫嚴絲合縫地扣到最上一格,月光從窗外躍入,照亮他襯衫釦子像洗刷過的貝殼一樣,閃閃發亮。
“……我答應你。”他說道,半垂的眼眸緩緩抬起,看向段沂萱:“但是,什麼時間開始,由我定。”
“為什麼?”段沂萱問,她這次竟然從男人眼裡看出一絲無語的意味。
徐墨琛:“我很忙,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但若得空,必定第一時間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