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尋找鮮花的路途並不順暢。
接連跟幾個陌生男人成為舞伴段二少臉色難看得像新衣裳濺了大半的泥水。
他撇著嘴跟裴書臣抱怨:“今天舞池裡轉來轉去,男的一大堆,我看都是衝我四妹來的,你前面還不肯跟我下來,我四妹肯定會被陌生男人拐跑的。”
裴書臣眉眼低垂,眉眼裡有不少懊悔:“是我的錯。”
他毫無經驗,不知道正常舞池裡應該是什麼樣,但周遭女士只有寥寥三兩個,男士一抓一大把的局面還是看得懂的,越想越著急,他主動越過段宴銘跟人交換了一下位置,就往前撥去了。
“誒誒,等我一下啊!”
段宴銘眼見他嗖地不見影子了:“裴二這是蹬腳踏車蹬出來的勁嗎,跑那麼快……”
一個旋身,舞伴又再次交換,這回竟然是個熟人——徐嘉衍。
段宴銘往日就看不太上徐嘉衍,今天見他穿得頭臉整齊,領口疊著小方巾,插花眼裡都掛著金領鏈,怎麼看都是一副所謂的正經打扮的模樣,就像見了“裝模作樣”這四個大字的活招牌,不由地更膈應。
不用想都知道,徐家大少爺紆尊降貴進舞池,肯定也是為了他四妹。
他跟他在一起,是肩膀對著肩膀難受,手肘搭著手肘也噁心,看如今兩家婚約也不成樣子,段宴銘想著段沂萱面對徐嘉衍肯定是比他現在更反感。
現在四妹不管跟誰跳舞,肯定都比跟這個偽君子好。
於是,他急著追裴書臣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捨己為四妹,乾脆湊合著繼續跳。
偏偏徐嘉衍還毫無所覺地跟他打招呼:“段二公子,萱萱妹妹也在池中嗎?”
段宴銘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徐大少,要是為了我們家四妹好,那還沒結婚呢,就別叫那麼親密,至於四妹在不在池子,她玩心大,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道轉到哪兒去又回來的裴書臣,頂著一腦袋沒找到人的鬱氣探出頭來問:“這位是?”
段宴銘原本要生氣裴二打斷自己說話,可一見他的模樣,就知道沒找到人,看來四妹八成不在池子中了,他心情不講道理地好了起來,哼了哼歌:“徐家大少爺,徐嘉衍。”
趁著扭頭的功夫,當著裴二面簡單直白地翻了個白眼,表明了態度。
裴書臣一怔,回過味來,也不在人群中閃轉騰挪,跟段宴銘一前一後慢悠悠地堵住徐嘉衍的去路,把人制在中間。
三個男人氣氛詭異,四肢也不夠協調,徐嘉衍被夾在中間活生生像被斬斷方向的蛇,頭被砍下,肢體卻還在動作,他在段宴銘各種拖時間無聊有無趣的話語中,心不在焉地維持著社交禮儀,暗地中的悄然觀察著周遭。
她真的不在嗎?
段沂萱自然是在的,甚至跳得酣暢淋漓。
白色的裙襬在舞姿中蹁躚起舞,大理石的地板是紅的,黑的,雜色斑駁,裙襬翻飛便是蝴蝶在荒原中覓食。
她無拘無束地擺動身姿,全然不在乎其他人的視線,只享受著這一刻隱秘的自由。
一個低腰撈起裙襬扭腰的姿勢,呲啦一聲布帛撕扯聲響起。
白旗袍邊緣滾著的蕾絲邊被人有意無意地踩了一腳。
段沂萱本就因為姿勢重心不平衡的身體一下子往前栽去,大理石地面光可鑑人,冰冷又堅硬地映照出女人瞬間蒼白的曼妙五官。
身後有女人愕然的驚叫聲,細細的,被嚇得不輕,每道聲音都是從嗓子裡擠出來。
在這個空檔,段沂萱甚至分出一絲想法評價,好像段沂芯的嗓音,那聲尖叫像被踩住尾巴的老鼠,又尖又戾。
她閉緊了眼睛,細長光滑的脖頸努力偏向一邊,不讓五官同時砸在地上,將柔軟的腮肉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