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去,這幾家晾曬的被單床單不知何故,竟被人用刀子劃成了碎布。
山裡人平時哪裡置辦得起花布單子,這些新床單新被單都是結婚時孃家給的陪嫁物,一次也沒使喚,現在不過是因為著了雨水,搭出來晾曬,哪成想會叫個天殺的給劃成了布條。
這倒底是誰幹的?
一晚上幾家同時被人刻意破壞財物,這事兒幹得太缺德,所以大傢伙一時間氣憤不已,紛紛表示要抓到這個孬孫。
有位大嬸就把火氣衝著傷員發作了,站在帳篷邊上指桑罵槐地控訴著有人良心被狗吃了,明明村裡人都捐出了淨床單,還有人要趁著夜黑偷割別人的家的。
“割吧,割吧,割了去給你這絕戶的爛犢子墊棺材!”大嬸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對著傷員安置區的方向罵的。
這話可就有招眾怒了,受傷的那幾家立刻就有位姑娘對著嗆聲:
“就你家那幾張破鋪襯,誰能瞧得上。村裡誰還不知道誰怎麼樣,要說偷偷摸摸,也不知道平日裡誰幹得最多,現在不過是叫人給劃了幾張布片,就跟被蠍子叮了一樣叫破了天,平日裡偷別人的時候倒是一聲不吭。”
這幾句話一起,只瞧著頭前直著嗓子大罵的老嬸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地,難看得很。
村長這會兒也聞聲趕了過來,問了問各家的情況,叫這幾家把能補的被單先縫補上,其它人多加提防,至於是誰幹了這事兒,村裡這麼多雙眼睛,總是能追查出來。
滿囤站在一邊兒,把這件事也看了個清清楚楚。嶄新的好被單好被面兒,除非有深仇大恨,不然一般人還下不了這個手。
但這事兒看著也不像是尋仇啊。
誠如姑娘所言,一個村裡抬頭不見低頭見,誰還不知道誰怎麼樣,要是一家人同時跟村裡的四五家結了大仇,那他也很難在這個村裡生活下去。
更不用說連這幾家被劃了床單的人也猜不出是誰幹的了。
只不過,昨天晚上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躺在營地裡睡覺,可滿囤半夜醒來的時候,可是模模糊糊地覺著青山好像是出去了一會兒。
想到這兒,滿囤又仔細打量了這些被毀的新布來。
如果是青山乾的,就像這大嬸話裡暗指的那樣,他至多是為了割些布條給傷員扎傷口。可是這一塊塊布面兒給割得全是大叉叉,卻一片布頭也不少。
除了洩憤,滿囤也想不出別的原因來。
於是在這個清早,人們就在互相猜忌和議論紛紛中開始了災區一天的生活。
第八十三章
大早上的紛爭尤在耳邊,營地裡的每個人又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張紅徵他們隨身帶著的乾糧已經所剩不多,而張家口村支援的糧食還未送抵。
救災已經結束,剩下的就是安置災民和重建家園的事情。
無論滿囤如何往水坑裡填注清水,也會有個時間限度,只要他跟著劉紅徵他們一離開,村裡就得再次面對斷水危機。
凹子溝已經被泥石流掩埋了一半,想要把村莊從泥石流底下重新挖出來就跟要把那人的屍體從滿囤後山上挖出來一樣,根本就沒有可能。
這樣一來,凹子溝就面臨著遷村與村民安置的問題來。
這兩樣無論哪一樣都不光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
凹子溝的村長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村裡的莊稼地被毀了,山溪也斷了,房子毀的毀,埋的埋,不管是看到哪裡,哪裡都是讓他痛心的景象。各家未來的日子都愁苦,就這眼下還不太平,出了壞人財物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先遷村吧,不能叫村子裡老老少少幾百口人圍著個小水坑淘水吃。
所以在劉紅徵他們商量著如何將原村裡的傷員送下山的同時,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