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明白了一件事情,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壯並不能改變現狀,他得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們矮人族也有位居高位的人,雷鵬看見了還得老老實實得敬禮,喚一句“長官”,而且他的面上從來沒有任何不敬的神色。
他要往上爬。
這個世界上,最能理解你的其實不是朋友,只有你的對手。
在一路晉升的路程中,田林看著總是壓他一頭的雷鵬,他真的想把雷鵬直接暗殺了算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哪怕後來,他已經到了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行走在軍隊裡,每個看見他的人都要敬禮叫一聲長官,他成了11軍的中流砥柱,成了別人眼中的機械大師。
他仍舊被雷鵬壓了一頭。
他們已經不是愣頭青的年紀了,雷鵬依舊肆無忌憚地叫著他“雜種”,而他為了反抗,也從來不叫雷鵬長官。
……
那一天,田林拎著一兜子酒去找雷鵬,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他跟雷鵬說,他的父親快要死了。
雷鵬說,節哀。
他說他想上戰場,真正的戰場,他不想在幕後工作了。
雷鵬說,加油。
所以田林提交了申請,遞交了手續,享受了一個月的假期,回了褐矮星陪伴了父親最後的日子,父親告訴他,其實他從來都不是矮人,他的母親在嫁給他至少就懷孕了。
讓田林痛苦了幾乎一生的真相就這麼被說出來,他好像也並沒有很開心,到了這種地步,田林似乎對於正常人類的身份產生了抗拒,他寧願相信自己血脈裡流淌著矮人的血液。
他料理了父親的後事,給了繼母和弟弟一大筆錢,然後毅然決然奔赴戰場。
星際社會時間真的很漫長,他他在軍隊裡摸爬滾打那麼久也不過短短的百年時光,他的人生才堪堪走了八九分之一。田林在前線一待就是五十年,他拒絕了所有休假,他已經沒有了親人,他也沒有朋友。
在想到“朋友”這個詞的時候,他的腦子裡甚至唯一想到的人,是雷鵬。
……
再一次和星際海盜爭奪一片高能源碎石帶的時候,田林的飛船被炮彈擊中發動機,他飛船上有一船計程車兵,他們同樣的絕望和惶恐。
他們在這個鐵疙瘩裡飄向太空深處,田林想和總部取得聯絡,可是他發現他們的通訊裝置也壞了。
龐大的飛船像是一個結實的太空垃圾袋一樣,他們就是袋子裡的垃圾。
那是田林最絕望的兩年,因為工具和材料不足,飛船的動力系統已經完全沒有修好的可能性,他們沒日沒夜坐在視窗,望著漆黑深邃的宇宙。
他們在掉入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
田林一共在太空裡飄蕩了兩年,飛機裡的所有資源就快消耗一空的時候,有些人想著準備自殺的時候,飛船停了下來。
因為巨大的慣性,他們摔成一團。
軍人的本能讓所有人迅速起身,找到自己的武器,他們躲在所有能稱作掩體的東西后面,看著飛船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入了“體內”。
然後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是那種純黑,沒有任何光亮的黑。田林靠在窗戶邊,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窗外的東西,可惜他什麼也看不見。
忽然一束強光打在了飛船玻璃上,田林緊閉著的眼睛緩了好半天才重新睜開。
這裡像是一座巨型的太空垃圾站一樣,窗外是無數像他們一樣的廢棄飛船,他們確實是在什麼東西“體內”。看著那建築的樣式,似乎是什麼母艦。
就在這時,艙門被什麼東西重擊。
他們一群人猶如驚弓之鳥一樣看向聲音的來源處,那巨大的撞擊聲引得所有人胸腔一陣共鳴。
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