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聲:“做兄弟的才勸你一句,那是朵帶刺的野玫瑰,會扎手。”
Chapter 11
過了這麼多年,他再次看見她的眼睛,也終於能夠看見她當時的心情。原來是絕望、是悽惶、是空洞的沉寂和……徹底的心死。
已經是凌晨了,樓下仍舊燈火通明,幾個人晚上都沒打算走,便開啟電視看球賽,而樓上則始終靜謐安寧。
其實蕭川中途醒過幾次,因為麻藥效力早就退了,傷口處一片火辣辣的疼,他睡得並不安穩。可是儘管這樣痛,他在睡夢中仍舊能感覺到床邊有人,那彷彿是天生帶來的敏銳感,就如同他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潛伏的危險一樣。
伏在床邊的那個人大約也睡著了,所以呼吸規律而輕淺。有好幾次他半睜開眼睛,都能看見那個纖秀的身影,就那樣靜靜地趴伏在床沿,背脊和肩膀隨著每一次呼吸極輕地上下浮動。
她的左手還被他握著,竟然始終沒有掙脫。
當蕭川再一次因為疼痛醒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而是手指緩緩動了一下。
夜很靜,隱約能聽見窗外灌木叢中低低的蟲鳴。
他的指腹在那隻光潔細膩的手上無聲地摩挲移動著,像是在探索,探索著一個答案;又彷彿是在尋找,尋找某些似曾相識的東西。
他就像一個盲人,僅僅憑著觸覺也能知道這隻手十分柔軟,十指骨骼纖細,肌膚滑膩得如同凝脂。而手的主人似乎睡得很沉,對他這樣的“騷擾”絲毫都沒察覺。
可是蕭川卻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他握著這隻手,心口處猛地傳來一陣悸痛。
這樣熟悉的觸感,讓他僅僅愣了一瞬,便忍不住將手指再度探向那平滑柔軟的掌心裡。
他想,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樣喪失理智的事?就在剛才的某個瞬間,他竟然會以為,能在這隻手掌上摸到那道熟悉的疤痕。
秦淮的左手掌心正中央有一道短短的疤,那是不小心被刀片割傷的。那次她流了很多血,而他恰好不在家,倒把一干用人嚇到了,連忙電召了醫生過來。
她向來怕疼,可是偏偏傷口有點深,醫生原本建議做個簡單的縫合,結果她死活都不同意。那個醫生對她倒是挺了解的,知道她平時連打針都不肯,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先消毒處理,再撒上藥粉做了包紮。
雖然每天都換藥,但這樣傷口癒合變得十分緩慢,而且最終還是留下一道小小的傷疤。其實不仔細摸倒也不明顯,可他熟悉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哪怕閉著眼睛,也能準確地找到那個位置。
蕭川的手指停在那隻掌心裡,卻並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他終於睜開眼睛,藉著天花板上柔和的燈光,看向那張熟睡的臉。
不得不承認,她很美,即便此刻睡著了,眉目間也有一種攝人心魄般的驚豔。
可他在乎的不是這個。
自從遇到南謹,他發現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就快要蕩然無存了。
傍晚在墓園裡的荒謬行為,恐怕震驚了所有人。
其實他完全有機會躲過那一次襲擊,只要他不去顧及南謹。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那樣做,就像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多年前的那一天,當他趕到事發地點,看到的只是被熊熊烈火燒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轎車。車裡唯一的那個人也早已模糊得辨不出原來的面目。
他遠遠地站著,看火舌被狂風捲起,洶湧得彷彿要吞沒天地。
他去得遲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秦淮在烈火中化成了一縷煙塵,嫋嫋地散在空中。
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彷彿隨著秦淮一併散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