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像文彥博所說的那樣,暫時退一步,以示公正,然後找機會提拔自己的門人,把呂公著從吏部調走,一切都安安穩穩,水波不興,等到三年之後,再來一次考察,把呂公著的人全都幹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老前輩的智慧就是不一般,短短一次見面,王都成了文彥博的小迷弟了,滿心的佩服,恨不得拜倒在老文的門下,趕快跟他學本事。
兒子這麼激動,可王安石卻高興不起來。
“這麼多做事的幹吏,把他們降職外調,變法的事情誰來負責?就算按照你所說,三年之後,把他們都調回來,可問題是這三年間,朝廷拖得起嗎?一個三年,兩個三年,反反覆覆,無休無止,我大宋豈不是落入了黨爭的泥潭,還有機會中興成功嗎?”
連續的質問,讓王無話可說了。
他囁嚅道:“爹爹的想法雖好,可要力抗朝廷的規矩,逼著更改考察結果,好說不好聽啊!”
王安石深吸口氣,“這樣,為父去看看司馬君實,如果他覺得有必要,為父可以上書,支出考核標準的問題,請求朝廷按照新標準,重新考察百官,也好讓人心服口服。”
王有點急了,爹啊,你這麼幹,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啊,不過是給王寧安做嫁衣裳!
“元澤,你以後做事,要多想想蒼生,多想想百姓,這世上有比權力傾軋,爭權奪勢重要萬倍的東西,你繼續在家裡反省吧!”
王安石微微搖頭……離開了家門,直奔司馬光的府邸。
此時,司馬光這裡也聚集了好幾個人,有王韶,有蘇軾,還有陳,呂誨,大傢伙都是一個戰壕的,呂誨就搶先說道:“這次問題就出在吏部天官上面,本來考成法是隻監督新法推行情況的,後來呢?考核的專案越來越多,就把考成法和吏部每三年一次的考核合二為一,都落在了天官手裡……這合適嗎?沒有專門核定新法成績的標準,結果只能這樣了,做得越多,錯就越多!”
蘇軾都忍不住了,“沒錯,就拿子由來說,他是處死了不少人,可他也清理了歷年沉積的案子,把巧取豪奪的土地還給了百姓,又把一些真正罪有應得的犯人給正法了!這都是順應民心的好事,吏部那邊,卻只考核處死犯人數量,不考核破案率……這算什麼,假如我治下有一萬個人命官司,結果我一個人都不殺,壓在那裡不管,我還成了好官了?荒唐,荒唐透頂了!”
王韶同樣憤憤不平,“這些年都怎麼考核官吏,要仁慈愛民,清廉正直,不阿附權貴,愛民如子,出事公平……你們大傢伙說說,全都是務虛的東西,一點乾貨沒有,最後考評全都靠著清議,誰會吹牛皮,誰的人緣好,誰就能得到好評,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反正我把話撂在這兒,如果這一次朝廷透過了呂公著的名單,我立刻辭官!”
“我也辭官!孃的,真是不痛快!”蘇軾跟著起鬨,司馬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都這時候了,你們就別跟著添亂了!”司馬光嘆道:“吏部考核的標準的確不妥,呂公著所作所為,也讓人不齒……可問題是現在更改考核標準,人家會怎麼說?新出來的標準,又如何取信於人?陛下那裡,能不能透過?再有,師父去處理案子,把京城的一大攤兒交給我們,都是我們無能,弄成了這樣,如何交代!”
蘇軾很是無奈,“要不這樣,我去見姐夫,讓他拿個主意,或者直接去找陛下。”
“不妥!”
王韶擺手,“師父這時候出面保護大家,就算無私,也會被人說閒話的,本來是我們有理的事情,結果弄成了一個沒理,好說不好聽啊!”
呂誨無奈道:“歸根到底,還是考察大權,早就應該拿回來,還有審計司,這些要害衙門,都要安插咱們的人,不然稍微不慎,就會被鑽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