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拒絕,何況還是女兒重視的——當然不是重視這份榮耀,而是與太子的摯友情意,這恰恰是蕭昡擔憂的。
他目光沉沉的盯著笄首雕刻的星河,這麼細小的雕琢竟隱隱透出一種蒼穹深遠之意,那是一絲道意,絕非玉匠雕得出來,所以,這是太子親刻?
這笄首星河的寓意,蕭昡當然清楚,但太子的意思恐怕不止是大道同行——當初申王那般主動的引薦阿琰去天策書院,也未必僅僅是為了阿琰的星命,恐怕還有一半的心思,是為了阿琰那一半的李氏血統。
真是不死心啊!
蕭昡目光森沉又冷笑。
阿琰是他的女兒,誰也搶不走!
***
二月十七這日,蕭琰生辰,國公府開了長慶堂為她賀生。
因她身份已經不同,除了同輩的堂兄弟姊妹前來赴宴賀生辰外,還有族中的長老和長輩,連不理俗務的護族長老院那邊也派了一位代表,親臨賀宴並送了生辰賀禮。遠支各房沒接到請柬的,也都遣人送了一份隆重的禮到國公府。
次日拿了長得嚇人的禮單去盛華院,蕭琰對母親玩笑說:“收禮收得手軟。”
安平長公主睇笑,“你當是白收的?等你冠禮後,族中的人情往來你有分了,休看眼下收得多,轉年你得送出去。”
蕭琰當然知道大家族的人情往來劇繁,但油然想起年少時在沈清猗旁邊讀書她處置國公府收禮送禮的繁浩之事,有條不紊,舉重若輕,她當時還笑嘆“姊姊真有當家主母風範”,孰料不過八、九年,人事已非。心中一時嘆,便又想起擱在書房中未送出的薔薇畫,還有阿孃回信中說的那則薔薇軼事,心中又有些煩亂起來。
……或許是她想多了。
難道要在信中問姊姊你是這個意思?
蕭琰覺得落不了筆。
她將這事沉在了心裡,縱然有疑惑,也該當面詢問姊姊才是尊重,而不是信中談論。
但何時能與沈清猗相見蕭琰卻是不知道的。
她只能壓下此事。
轉眼是二月十九,蕭琰的及冠禮。
族中子弟的及冠禮都是在宗廟前舉行,這既是禮,也有益於家族凝聚力。蕭琰是家主嫡子,又是護族長老,冠禮當然隆重,僅從參加冠禮的賓客能看出——武道宗師這邊有護族長老院的諸長老和諸位洞真境長老,長輩這邊有德高望重的族老和族議會的諸位執事,同輩這邊,除了近支的諸位堂兄和行了冠禮的堂姊外,還有其他支選出來的優秀子弟,均身著玄端祭服,在宗廟前肅然而立。
而且,主持加冠禮的正賓有兩位,一位當然是蕭琰的父親,另一位卻是蕭琰的講武夫子,族中的先天、太上長老蕭遲。
太上長老常年隱居,要麼雲遊在外,即使護族長老們也不是常見,族中的年輕子弟更是隻聽聞過這位太上長老的赫赫聲名,儘管肅立不能說話,但激動的眼神、敬仰的神情已經顯露了興奮的情緒。
便見家主與太上長老並行入了宗廟正堂。
正堂內,蕭琰身著緇布鑲紅邊的童子衣、髮束紅錦帶,面向祖宗靈位而跪。
廟門外的東牆側已經設了加冠的筵席,眾賓客按方位立在廟階下,見家主與太上長老竟然入廟,都面露驚訝:將冠者應該出廟加冠,怎麼兩位正賓入廟了?——這不合禮呀。
唯有眾護族長老心中有數,威重目光一掃,階下眾人的驚訝之色便斂去了。
便聽家主祭告祖宗的沉穩莊重聲音傳出廟外。
眾賓客不由凝神而聽。
天空彷彿驚雷滾滾,蕭氏眾人都是猝然被雷劈的表情。
什……什麼?
十七郎是……是女郎??
雷聲仿似在頭頂轟隆隆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