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至道。
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ads;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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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
沈清猗也在寫這兩個字。
字跡不同於她往常的清瘦峭拔,用了衛夫人體,清秀平和,嫻雅婉麗,然而筆鋒間,仍能看出獨屬於她的清冽風骨。
沈清猗將這兩字看了很久。
人活在世間,總得有個追求。
或許是清冷的性子使然,沈清猗沒有太多的欲求,除了想護得母親一世安寧外,她有心求索的,唯醫道而已。然醫道,也只是她的興趣,並無一定要達到的目標。
她追求的,是心靈的寧靜。
澹泊,足以和樂。
只是後來,她想要的,多了一樣。
唯這一樣,打破了她的平靜,讓她深切體會到那些求索大道者內心承受的折磨,那種求而不得的痛苦,日思夜想的輾轉,殫精竭慮,汲汲於所求,然而拼盡全力求取,卻不一定得到,那種難以把握的空蕩感,讓人的信心和希望承受著煎熬,好像粗礪的磨刀石,一點一點磨著肉,細密的痛,直到將人心撕裂為止。
她闔了一下眼。
眸中若沉潭的水,幽深又寒涼。
她將紙折起來,去進燃炭的爐鼎中,看著它化成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她的心是這炭。
唯燃成灰燼,方可止。
***
至道元年,正月初六,依然是凜冽的寒風,長安的春意還沒有到來。
蕭琰在這一日,去了無量觀。
她在年前十二月初已離開東宮搬去母親府中,但李毓禎叮囑她不要外出,一則吳王身死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散,在傳言中蕭琰已經被迫離開長安回到河西,短時間內不宜在長安公開出現;“二則,也是為了你的安全,”李毓禎當時說道,“誰知道鄭王一黨會不會狗急跳牆,在外面將你擄走,或者直接下手殺了你。以前,他們還要顧忌先天不能向先天以下出手的規矩,如今,道佛劍三宗已經入世,這個規矩也不必要守了。若是他們不顧臉皮,兩名先天同時出手,是閣主也來不及救你。”
蕭琰一臉錯愕,“我有這麼重要嗎?”
值得鄭王一黨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來殺她?
李毓禎道:“你是墨尊的弟子,註定了和他們的對立。以前,他們主要對付的是我,如今我已是太子,很少有出長安給他們伏殺的機會,算外出,身邊也會跟著先天,加之我的境界已至洞真大圓滿,除非對方超過四位先天合擊,否則很難瞬殺我。如此形勢下,自然要掉轉矛頭,集中力量,先除掉你。”
蕭琰仍有些愕然,總覺得僅憑“墨尊的弟子”,不是鄭王一黨誓要殺她的關鍵原因。但李毓禎不說,是有意隱瞞,至少,不是現在說的時候。她只能心裡忖道,難道自己的存在,和天啟計劃密切相關?
李毓禎沒正經多久,調笑她道:“你安心待在姑母府裡,省得出去招惹桃花。”
蕭琰瞪她,“你才招惹桃花。”
李毓禎笑,“所以我招惹了你啊reads;山河表裡。”
“……”
蕭琰對鄭王一黨敢在長安城內對自己下手還是持懷疑態度,但從吳王這事考慮,並不想給李毓禎增加麻煩,給她帶來皇族內的非議,不管她是男是女,是李毓禎關係親近那是事實;加上她也沒有必要的事情一定要外出——除了想去無量觀,看望沈清猗之外。
但這也不是緊急的事,如今道門有內亂,雖然齊王在李毓禎監國次日甦醒過來了,沈清猗可以功成身退,但道瀟子應該不會讓沈清猗在這個時候回三清宮。不過蕭琰還是派人給沈清猗送了一封信,請她務必在京中待到年後,等明年春暖花開再回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