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上前坐下。
李翊浵斜倚在椅上看得笑吟吟的,家裡用膳的坐席只論親戚長幼不論品級地位,所以她坐了最尊的北位,東西二位以東面為尊,昭華年長,便坐東面位置。寶樹對她禮數周到,顯然是以姊相待。哎,小狐狸,你想追我女兒可難喲!
李翊浵頓覺神清氣爽,對李毓禎的責怒便消了兩分。
今後,還不知誰受苦呢?
她柔笑流睇。
她生的女兒,必是萬千人折腰的。
三人雖然共案,卻是分食,但菜餚是一樣的。蕭琰見盡是自己喜歡的,便心裡感動,又關心母親道:“這些都合阿孃的口味麼?嗯,都是孩兒的口味。”
李翊浵看著她眼波柔綿,聲音也是柔膩的,“悅悅寶寶喜歡的,是阿孃喜歡的。”
若換了別的子女,必會被自家母親這種眼神這種語調給甜膩得倒牙,但蕭琰卻偏偏是喜歡這種的,以前她在清寧院想和母親膩歪都會被拍回來,如今遇上這麼個親孃,簡直是聲氣相投,茶壺配茶碗,頓時樂得眉毛都要飛舞起來,立即向親孃回應:“阿孃喜歡什麼,以後孩兒也喜歡什麼。”
李翊浵被這句甜言蜜語說得心花怒放,如飲甘泉醴漿,眉眼流波的笑說:“我家悅悅寶寶真個貼心,如蜜怡人,如春暖三月。阿孃只要有你待在身邊,是日麗風和,鶯啼如歌,燕飛若舞,明媚喜悅之極了。”
蕭琰笑得喜溶溶的,腦袋瓜一點一點的,“我也是。”
李毓禎覺得好生倒牙,那道糖醋蒸魚不用吃已經又甜又酸了,甜是那對母女的,酸是她的,便幽纏了眼神看蕭琰,“悅之不關心我麼?”聲音也是幽幽纏纏的。
蕭琰後背直起毛!
表姊咱能好好說話麼?
她聲音有些僵巴道:“表姊……”便被李毓禎那幽深的眼神給沉淹了,想起自己答應她的:私下叫昭華。“我又沒讓你當著外人叫。”——她是這麼說的。自家親孃能算外人麼!蕭琰心裡咬牙,又讓她給算計了,微僵著臉道:“昭華喜歡金齏玉膾,我這份也給你吧。”伸手將自己案前那小碟細絲如雪的幹鱠遞到李毓禎面前。跟著轉眸看母親,綻開笑道:“阿孃可有喜歡的,我這份也給你。”
李翊浵一聲笑,“阿孃看你飽了。”心想寶樹的心還是太軟了,若真個不願與阿禎有感情糾葛,該冷硬了對她……轉念一想,不對,這冷刀霜劍的法子對別人或有用,對阿禎卻是無用的,越是艱難,越是迎難而上——遇上劍道的,真個難纏。想起傾慕自己的那位劍道宗師,頓時對女兒好生同情。
她笑著又說了後面一句:“秀色若可餐,但觀悅悅,便可足食也。”
蕭琰被親孃調笑這句卻不臉紅,還很正經的接話道:“我只看阿孃,便可辟穀了。”
李翊浵笑倒在禪椅上。
她家女兒真是太會討好母親了,在這方面絕頂聰明。
轉念便想是不是從小挖空心思琢磨怎麼討好墨鉅才鍛煉出來的,頓時又冒酸氣了,坐直,笑道:“用膳罷。”伸手起箸。
食不言,三人靜靜用食,起箸提匙俱無聲。
李毓禎唇角噙一絲笑,挑了一箸糖醋魚在舌尖慢品著,廚子調的糖酸適度,她卻覺得甜軟膩心,想著蕭琰與她只在靜南軍共膳過一次,卻此記住了她的喜好,只覺心喜:蕭悅之還是關心她的。夾箸用食之間,不時抬眸看對面,柔情漣漣的。
李翊浵心裡直翻白眼,斜眉睇侄女:你收斂點。
李毓禎向她回一眼色:我喜歡她,昭昭朗朗,何須隱晦?
李翊浵白她一眼,回眸睇觀女兒。
蕭琰用食很專心,像她練刀一樣虔誠。
李毓禎眼神灼人,也沒有影響到她用食的心情,而且因為廚子烹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