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了靖安司的推測。
便有了今日的稟事。
聖人一邊閱覽著奏章裡的詳細分析,一邊聽著侯敏中的擇要稟報。
“……《疫病防治大全中的霍亂症狀,其吐瀉物皆是清而不濁,而此次霍亂的症狀,包括天竺、暹羅、細蘭、三佛齊,及本朝疫發之地,其吐瀉物多是米泔水樣,偶為黃水樣或血水樣,清而不濁者也有,但不佔多數。臣等據此推測,這應該是同類疫病。而出現新的症狀,或許是霍亂的起病原因不同,也或許是另一種新的、傳染性更強的疫病。……臣等推測,本朝及南洋諸國的‘霍亂疫病’應該都是來自於天竺今次的朝聖時疫。而揚州不是海港城市,霍亂卻是首先爆發猛烈的,染疫者又這麼多,很可能是與疫病傳染的方式有關。……”
聖人回思起揚州醫官局的呈報:霍亂疫情起於內城積善坊馬家的壽宴。
揚州鉅富馬天祿為其母作七十大壽,不僅在家宅裡設壽宴慶賀,又在坊巷內大擺流水席,不止積善坊,鄰近的那些坊,以及外城的貧戶百姓都蜂擁而至,還有內外城的乞兒也湧來了,三天流水席從早到晚,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疫病首先是從馬家所在的得福巷開始,之後三日內,內外城十幾個坊都出現了這種病人,加上還有揚州內外城的乞兒——在發現第一例霍亂病患時,這些吃流水席的乞兒中應該有發病的了,但沒錢看不起病,多半是死在哪個角落裡,而這些病發乞兒和其他病患的吐瀉物很有可能汙染了城內的河渠和水井。
霍亂是因飲食不潔而發病,而水源不潔會導致飲食不潔,揚州城內多河渠,每個巷子又有水井,一旦河渠或水井被汙染,周邊用水的人家很可能因飲食不潔而發病。
按揚州醫官局的取水分析,馬宅附近的水井已經被汙染了,而流水席的膳房是從這口井中取水,所以吃流水席的很多得了霍亂,又以體質較弱的老人和婦孺發作最快,因是疫病一發,迅而猛烈,死亡者多。
“……天竺那邊的霍亂已經從北部蔓延到南部,凡是在天竺南部港口停留過的商船,都有可能攜了帶疫者。這種帶疫產者在病發前應該有十天以上,一兩個月的潛伏期——或許體質強的,潛伏期更長。隨著商船在各地落客,便將這種霍亂從天竺帶了出來。根據各地疫情來看,這種霍亂比以前的霍亂更有傳染性,也很可能不僅僅是透過汙染的水源,汙染的食物入口,親密的接觸也有可能造成傳染。”
侯敏中稟報完畢,便恭謹的垂首。
三人靜等皇帝閱完奏章。
聖人一邊看著,一邊思索著,看完後又沉眉片刻,抬眉吩咐秦有:“傳,尚書令、中書令、侍中,並太醫令、丞,即刻覲見。”
“喏。”秦有躬一下身,退出去安排各內侍傳旨。
聖人又對孟可義三人道:“回頭將這奏本抄兩份,一份遞東宮詹事,一份交陳寶柱——寶柱遞給施少令,讓他令控鶴衛快遞給秦國。”後一句卻是吩咐侍立榻側的內侍閣長陳寶柱。
“施少令”即控鶴府少令施自英。
陳寶柱恭應一聲“喏”。
孟可義三臣伏拜下去,面上神情和聲音都流露出感激,道:“臣等遵旨。”“叩謝陛下恩隆。”
靖安司直屬皇帝,也只對皇帝奏事,重要的奏報均是由內侍抄錄後轉給太子或相關大臣,現下聖人令靖安司自抄了奏報後直遞太子和秦國公主,這是讓他們與未來主上提前照面了,表明了聖人的態度:新帝登基也是要用你們的。
大凡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靖安司這種既是皇帝的“耳目”又是皇帝的“刀劍”,新皇多半要用自己親信的人,以前的老人八成是要調職,或者升官階給個榮養職。孟可義三人不擔心太子,這位殿下崇尚儒學,又性量寬宏,只要德行無差,又忠心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