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斜瞪了她一眼。
兩人攜手往桃林行去,入到桃林,陽光遮去,陰涼下來。蕭琰收了傘,和往常一樣向沈清猗交待自己上午做了什麼,說給阿孃作畫,又沒有成功,“阿孃的氣質多變,太難畫了……”沈清猗聽著微笑,說道:“你畫過很多次了。可能要到先天境,才能畫出阿孃的氣質。”說到“先天境”時,她聲音微微頓了頓。
蕭琰想了一會,點頭贊同,“你說的對,那我到了先天境再畫。”
她說這話時語氣尋常,似乎晉入先天境是必然的事。儘管她還沒有破情障,也陷在這個瓶頸中,找不到那個能讓她進入“絕對冷靜”的錨點,但她的信心從未有過動搖,也從未生出沮喪。她修的道是正心誠意,她著沈清猗,那對沈清猗的是她的心意,在她的大道之內,即使她陷於情障中,也只是沒有找到方向,而不是上沈清猗阻了她的道。
她的心意是這樣的坦蕩明白,從不猶疑。
上之前慎重,上之後一往直前,迎風破浪。
沈清猗看她一眼,眸光深柔,清中帶豔。
她上的……是這樣的蕭琰。
從來不會不值得。
而越值得,越深,越深,越不忍離別。
沈清猗的心裡一時歡喜,又一時憂鬱。
蕭琰說起上午還讀了《洞虛經,有新的感悟:“……虛無二字,虛是虛其心,無是無其身……人身與宇宙,心靈和虛空體道合真……”
蕭琰神采飛揚的說著。
這部道經是呂道君推薦給她的,要她平時多讀,多想。
這部經是三千道藏中的一部,在世間流傳甚廣,各大世家都有收藏,似乎並不稀罕,事實上這部道經過於玄奧,艱深晦澀,又大而空,宗師境以下根本讀不懂,洞真境的也未必能領悟,所以珍貴的不是《洞虛經原本,而是經解,這是宗門和世家自己的底蘊了。
蕭琰沒有讀過道門的經解,但她讀過蕭氏和劍閣的經解,只是覺得和自己理解的洞虛之道,似乎有些差異……當然也是正常的,經解是前人著的,各人有各人理解的道,只能做參考;再者,玄奧的道義是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能表達出來的,不是奧義,只是道理,要從道理上升到奧義,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去悟。
《洞虛經裡面的奧義很深,蕭琰覺得,呂道君讓她多讀這部經,是讓她領悟“虛無”。
她修行的無字刀法是虛無,從慕容絕那裡領悟的是毀滅的虛無,從李毓禎的劍意中領悟的是至深平靜中的虛無,但這還不夠,她領悟的還不夠。
虛無的奧義,她還遠遠沒有掌握。
如果奧義是從裡到外的圓圈,那她現在,還在外圍的圈裡。
只有洞虛,她才能入虛。
虛境中,無所謂有情,也無所謂無情。
那裡,是虛無。
蕭琰覺得,她如果能夠領悟入虛,可能隨時進入“絕對冷靜”,情障無所謂障了。
沈清猗以丹經的虛無之義和她印證,丹道也是內丹大道的一種,有實丹也有虛丹,虛無之義也是要領悟的,雖然是不同方向,但互相印證,能開拓思維,彼此都有收益。
蕭琰施了真氣屏障,隔絕兩人的談話,同時以木生風,附著於屏障上,炎熱便去,只有清風徐徐圍繞著兩人。
漸漸穿過這片廣袤的桃林,前方是一片斜緩而下的山坡,草綠滿坡,還有按卦位植的三十六株杜英樹,因草坡闊,植得比較稀疏。六七月正是杜英花開的時候,枝條下綴著一串串白中淺黃的花瓣,怒放時像鈴鐺,但在烈日下曬得蔫耷耷的,鈴鐺也扁了,失去了鮮活的美麗。青草葉子泛著白光,修長的葉身無精打采的垂著,沒有了清晨吸露水時的蓬勃。沈清猗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和這花瓣草葉一樣,失去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