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笑起來,“這不合四哥的仁道啊。”
仁者,盡心也。
她的心意,是學長的道成。
道不成,她的心意怎可止。
蕭琮沒好氣道:“仁道是我的道,不是你的。再者,我走的仁道是普仁,可不是捨己為人的仁。”曲起手指敲她額頭上,“你現在是在捨己為人!”
蕭琰哎喲一聲,抬手捂著額頭道:“我也不是要捨己為人啊,這不是有七曾叔祖和神廟的阿薩看著麼,斷不會有生命之危的。也是,”她咳一聲,“受點痛,吃點苦。”
這是一點痛,一點苦?
蕭琮見她全身纏成蠶蛹的樣子,一點都不想說話了。
蕭琰見兄長冷著臉,趕緊陪笑道:“其實和學長切磋我也是有好處的……哎四哥你別不信,你看這個。”說著拿起几案上還未畫完的一幅畫,遞給四哥看。
蕭琮看了一會,皺著眉,“你這是畫?”
又是點又是線,還有扭曲纏繞結成一團的,說是畫,倒不如說是塗鴉,或者說是拓樸。
當然蕭琰拿給他看不可能是塗鴉,看起來有點像數學的拓樸空間,應該是武者領悟規則的推演?他遲疑道:“這是……演化軌跡?”
蕭琰點頭,說道:“四哥你看,這是學長的劍路,她的劍域……”黑亮純淨的眼眸裡有著讚歎、痴迷,一邊說著,又翻出一張畫,“這是七殺,這是貪狼,這是破軍……學長的劍域是星軌,三大殺星互相影響互相輔助構成的星軌,只要星光不滅,她的劍域不會破滅,——除非實力超過她三四階,用絕對的力量撕破她的領域……嗯,我還沒有看完全……這裡應該是……”
蕭琰的眼神又放空了。
自從和慕容絕切磋後她經常如此,說著說著坐著坐著走神,滿腦子都是刀和劍,在紫府中一遍遍的推演。
蕭琮無奈的搖搖頭,叫過安葉禧叮囑她好好照顧,起身接過大氅,便離了去。一干侍衛立在帳外,見世子出來立即跟上。
蕭琮沉眉而行,心情不是很好,任誰的妹妹被打成這樣心情都不會好,更不好的是,自己妹妹還樂在其中,不以為苦。他還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種切磋沒完沒了。
蕭琮心裡憋著悶,撫著拇指上射箭的鉤弦,便想起了沈清猗,心裡忖道:阿琰這兩回受重傷,肯定都瞞著至元,信裡報喜不報憂。
他眉毛微沉,踅去了父親帳裡。蕭昡才和幾位將領談完事,正在批閱幾份重要公文,見兒子進來行禮也沒抬頭,只揮了揮手讓他在一邊坐下。蕭琮知道父親能夠一心二用,先說了兩樁需要稟報的軍務,頓了一頓,便順口說起剛剛去探望了妹妹,身體復原狀況不是很好,還好有沈至元的傷藥,慕容絕出手也太狠了,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嘆道:“得虧是跟丹師在一起,有保障,要是跟劍道的在一起,還不得天天受虐?”
蕭昡聽到這裡握筆的手一頓,眉冷色峻,想起長安還有個劍道的,眼神更冷更銳了。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瞪了兒子一眼,說道:“行了,知道你要說什麼,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囉嗦。”不是瞅著空子為十七和沈至元說好話?
蕭昡心裡哼了一聲,卻也不知不覺承認兒子的話說到了他心坎上:丹師好歹有保障,跟劍師在一起,還不天天打架?十七那軟和的性子,是受苦的。蕭昡一時將女兒想成了純良的小綿羊,受盡了慕容大惡狼和李大惡狼的欺負……相比起來,沈至元還是好的,至少沒讓十七受苦。
蕭昡心裡轉著念頭,臉龐卻依然冷峻,揮了揮手,讓兒子趕緊滾。蕭琮行禮出來,眉毛微微揚著,心想水滴石穿,總會見效的。
回到帳中,他處理完案上的公務,提筆鋪紙給妻子寫了封家信,次日便著侍從遞迴賀州。
魏子靜收到這封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