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去的極致悲痛下,蕭琰也不敢說自己能承受得住。
“……至少,我現在不能。”
兩人並肩行走在雪地中,積雪在靴子底下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清涼清新的雪氣灌入肺腑,讓她的心在熾熱中又透著冷靜。
“我在想,怎樣她,才是最深的?”
蕭琰沒有說無情。
她根本不想對沈清猗情淡。
那般濃烈的情,只有回以同樣濃烈的情,才能讓蕭琰安心、歡喜。
只是想想對沈清猗情淡一點,會讓沈清猗傷心,蕭琰覺得自己先個傷心了。
真一個人,不想讓她受一點點的心痛,只想將自己整顆心都捧給她,把人間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如果她綻顏一笑,是自己最大的歡喜,能被幸福的潮水淹沒。
她的情起得晚,但一旦生根,如參天大樹的根鬚扎入地底,穩固又堅深;又如溪水歡快的從山間躍下,一路叮咚而唱,情入江河,浩浩湯湯。每每想起沈清猗她這些年的隱忍輾轉,想起她在月下的清冷孤寂,徘徊亂影,她覺得心痛,再無法讓沈清猗又經受這種痛,只覺自己要用濃烈的來對待沈清猗的情,像絢麗的花海,美好的山川,熱氣氤氳的溫泉,滔滔的大河,那些熱烈、美好的、奔湧的色彩,都要繪在她們的情中,讓沈清猗的生命永遠都綻放在鮮花裡。
蕭琰覺得,她至沈清猗,要讓她的生命更加美好的綻放,讓她們的歲月燦爛流金。
阿孃說,一個人,是讓她的生命絢爛。
蕭琰深深記住。
蕭琰此時對沈清猗的情如烈日岩漿一般,不是經歷了悠長歲月相守而沉澱下來的潺潺細流的悠緩,她們正處於熱戀期,這種感情是湧動的、奔放的,又因為定情後不久便離別,情意的堆湧和刻骨的相思讓這種感情變得更加渴望,像火山下滾動的岩漿在湧動著要噴發。
蕭琰不敢閒下來,閒下來會想念沈清猗,想念她清冷的氣息,想念她清冽的眼眸,想念她清冷卻縈繞著意的聲音叫她阿琰……她幻想著擁她入懷,她的氣息清冷而呼吸熾熱,她的肌膚柔軟而滑膩,蕭琰幻想到這裡立即打住,深覺是對自己的折磨,給沈清猗的信中說“思念卿卿如火焰烈可焚身”,如果沈清猗此時出現在她身邊,她不覺得自己能剋制得住。
有幾晚上甚至做了春夢,在夢中與沈清猗纏綿榻上,她醒來後都不得不念清靜經,消解心裡對沈清猗的渴望。
她每天晚上都會給沈清猗寫信,情話永遠都說不盡,相思也永遠道不盡,只是筆下這麼流淌出來,覺得情思如蜜漿,濃稠得像剛出鍋的糖漿,舀一勺起來都是絲連著絲,千絲萬縷沒法斷絕。
“我覺得,我已經入魔了。”
蕭琰對慕容絕坦然說著自己的感情,熾熱的情感在她血管中流淌,但呼吸著雪山上清冷的雪氣,她的心也像雪水一樣冷靜寧澈,和慕容絕淙淙流動的冰川之水默默交匯,那是至交之友在靜深處的心靈交流和理解。
慕容絕眸光如冰雪,仰望著還有幾百丈高的雪峰,給出評論道:“你現在度心魔劫,的確度不過。”
佛經說:因故生憂,因故生怖。得越深,執念越深,越憂懼恐怖於失去……破不了迷障,如何度得過去?
蕭琰望著雪峰,又看了看自己的腳下,笑道:“這兩千丈雪山,我們一步一步走上來,也登高到了三分之二。我不著急,一步步走,總能走出去。”
慕容絕仰望雪峰想了一會,說道:“不若登頂。”
既然現在下不去,那登上頂峰。
蕭琰怔了一下,然後明白了慕容絕話中之意。
無法破除情執,那讓情更進一步,讓感情更熾烈,達到高峰。
情至極高處,情迷便越深,要破除情執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