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師們——不論是哪一家哪一派的,臉色都凝重了。
這兩枝“神符箭”是從哪裡來?
而今道門符籙宗還留有底蘊的唯有“三山派”:龍虎山天師道、茅山上清派、閣皂山靈寶派——但這三宗的符道也已經沒落,自從三百年前龍虎山最後一位神符師過世,世間便再也沒有神符師。若是先輩神符師遺留下來的神符箭,那也只可能出自這三宗。但作為鎮派之寶,神符箭根本不可能從三宗流失出去。
如果這兩枝神符箭真是出自這三宗,那這事可麻煩大了:“三山派”中無論哪一派,都是隸屬於道門的宗派,而三清宮是道門的領袖。
這兩枝箭一射出,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將三清宮給扯進去了!
還有天空中的那一道“神雷”,分明是道門的“引雷術”,而引雷術也是以符紋溝通天地元氣而落雷,除了符籙三宗的三山派,還有哪派有這樣厲害的引雷術符師?
道門這回可是陷進泥坑裡洗不清了。
在“兩箭一雷”發的一刻鐘前——
洛水上,頭戴檀冠、一襲青色道袍的道真子被一位身材頎長、貌若中年的赭袍人攔住,“祁先生,還請留步。”
道真子姓祁。
她的身子懸停在清波河水上,目光淡然的看著赭袍人,眉如春山,氣質卻如雲飄渺,聲音也彷彿從雲中來,帶著不可捉摸的高深莫測,“豐先生,自忖能留住我?”
赭袍人是豐王,非皇族的先天皆以王號稱先生。
豐王向她拱了拱手,謙虛又誠實道:“祁先生名列道門第二,我自忖不是對手。但全力之下,總能拖住祁先生一時半刻。想必,祁先生也不忍你我在此大戰,將這洛水掀起滔天巨浪,毀及兩岸良田民宅吧?”
道真子聲音裡帶著譏誚,“這似乎是你李家江山吧?”
你李家人主動挑事不心疼,還要我道門中人來體恤?
豐王道:“正是李家內務事,還請外人不要插手。”
道真子聲音飄渺又漠然,“何必狡辯。與我道門逆道者勾連在一起,早非你李家事。”說著,江面上便起了風。隆冬季節,卻是暖如春風燻人醉的風。
豐王的臉色卻變了。
同一時間,天策書院的北嶺、攏翠山和竹海中,申王、霍王、英王、黃王四位先天宗師分別被鄭王、肅王、宿王、杜王四位先天截住,雙方對峙劍拔弩張,卻都顧忌著什麼,沒有大打出手,只是鎖定對方氣機,尋找那一瞬間的機會。
當兩箭一雷破空而出時,申王四王的臉色都變了,但他們此時人被牽制著,無法救援。
……
控鶴府令李祉已經迎著那枝神符箭衝了出去,同時凝聚全身真氣擊出了一掌……但他無法確定,自己能擊斷、擋住這一箭。
畢竟,這是可以滅殺先天的神符箭。
而他晉階先天的時間不到十年,論實力,距先天中的強者還差得遠,不足以抵抗一枝能滅殺先天的神符箭。
但申王他們一直沒有出現,而道門的道真子也沒有出現——想必是被人截住了。
如今,只能靠他自己了。
這一枝箭,透過符紋撕裂了空間,從空洞中穿行,當它出現時,旁的人只看見一道白色的氣流,而李祉那一拳擊在白色的氣流上,那氣流爆開來,彷彿是一個虛空界爆炸的力量,李祉身子瞬間被炸裂開,那枝箭完全無法阻擋的,射向皇帝的心口,而爆炸的氣浪也卷向皇帝。
“陛下!”百官的驚呼卡在嗓子裡。
一個銅缽突然出現在皇帝的面前。
高速旋轉,只見一道黃銅色的光影。
便聽一聲沉悶的巨響,祭壇下所有人的口鼻都震出鮮血來。
一道紅色的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