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在外的十幾年,楚爺先後跟三個女人有染,但都無果而終。不是女人不喜歡他,而是他自己覺得也只是漂泊之人,不想更多連累人家。沒準哪一天,自己就會暴屍荒野,不能讓喜歡自己的女人擔驚受怕。
喝過三杯茶水,一鍋煙不知啥時已沒了煙氣,只“滋滋”地聽得煙油抽動的聲音。他將煙鍋在鞋底用勁嗑了幾下,又裝上一鍋,就灶前的明火點上。
又一袋煙的功夫,桂爺看出楚爺不愛說話的樣子,也便不好多插嘴,便撇開話題。
“那些城裡來的娃子苦啊!”桂爺接過楚爺的菸袋吸了一口,輕輕吐出幾個菸圈。“一個個細皮嫩肉的,哪裡是吃苦的材料?可又什麼法子呢,像咱們當年一樣,自己個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了啊。”他看看楚爺緩和下來的臉色,又喝了一大口,特意在喉間停了一下,慢慢吞嚥下去。
楚爺接過話茬。“是啊,咱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還不明白這個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鬥不過天去。鬧鬼子那會兒,有本事往哪兒使去?看看現在,哪個有本事?還不都是圍著幾根莊稼轉?咱是不中用了,趁著還有幾口氣,過個平安日子也就完了。”桂爺贊同地點點頭:“不叫鬼子攆了,也不用抓夫了,能過上這安生日子,也就值得了。”他話鋒一轉:“只怕這幾個城裡娃也不會呆太久。這樣下去,人家的父母還不樂意呢。”
話音剛落,李二姐風風火火闖進來,連打盹的老狗也驚動了,爬起來象徵性地“汪汪”叫了幾聲。
“楚爺,你怎麼還在這兒呀,出事啦!”
楚爺“嚯”地站起來,還沒等二姐往下說,自己先咕濃起來:“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你早知道?”二姐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你知道什麼?這事可是剛剛才傳過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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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批鬥會
秋日,依然驕陽似火。
毓秀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汗,可還是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整個胸部及脊背都溼透了,一張薄薄的手絹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而且,腰也痠痛得厲害,不時直起身,掄開雙臂渾身敲打敲打,略微舒服一些。
記得小時候猴在媽媽身上,撒著歡地聽從媽媽的安排,背誦“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那是怎樣快樂的情景啊!不過,現在才明白詩的確切含義。農民真是不易,而自己呢?現在,不也跟的的道道的農民沒什麼區別了嗎?還好,那個見了知青便有些羞澀的叫柱子的小隊長對知青挺照顧的,盡給他們安排輕鬆的活兒。這不,自己不就只是帶著一大幫放了秋假的半大孩子來拾稻穗的嗎?
她再次起身,望著不遠處仍在收割水稻的農人,心裡有說不出的酸楚。為他們還是為自己?連她也說不清了。反正,到秀水村還不到一個月,農人的酸甜苦辣算是一次嚐了個遍。可是,自己難道真的就這樣一輩子守在這裡嗎?
她不會忘記臨行前在學校發過的誓言,要紮根農村一輩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啦。何況,過去也見過農人勞作的狀況,可真的輪到自己,還真有些吃不消。
看看周圍嬉笑著的孩子們,她也受到了一絲感染,彷彿一道涼風從身上穿過,不似剛才那般燥熱難耐了。她綹了綹緊貼額角處的頭髮,看到春妮正朝自己笑呢。她走近前,細細端詳這孩子。不,在毓秀眼裡,春妮已不再是孩子了。雖然兩條小辮在頭頂活潑地跳躍著,但那曬得透紅的臉蛋和高聳的胸部,足以見出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孩子了。
“我這是在想什麼啊?”她禁不住笑起來。春妮疑惑不解地歪著腦袋:“毓秀姐,你笑什麼啊?”
笑什麼?啊,還真說不出來。她撫弄著春妮的髮辮,用手指前後梳理了一遍,再用橡皮筋勒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