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逾的第一節課,是文史類學生的專業課。系主任陶教授例行來聽課。
姬逾從史學界熱門的龍骨紋書,也就是甲骨文,開始講起。他挑了一些有趣的字型作例子,把甲骨文畫成小人書一樣的圖畫。生動有趣地把甲骨文和小商屯殷墟過了一遍,隨後進入主題:《史記》。
“甲骨文的發現,把華夏的信史往前提了一千年。《史記》已經驗證到了商朝。估計以後的考古,可以敲定夏朝。我們這個學期,學習的就是夏商周三代。”時間差不多了,姬逾做總結。
可惜,他講得再精彩,臺下學生依然無精打采的。認真聽課和記筆記的人寥寥無幾。陶教授看了不禁搖頭嘆息。他知道,這是大環境的原因,不是姬逾講得不好。大明積弱已久,處處落後,學生們已經對國學失去了興趣。很多知識分子甚至對華夏文化產生了懷疑。
陶教授剛接到姬逾的職業簡歷時,連連搖頭。姬逾以前是教啟蒙的私塾先生——也就是小學老師,沒有學歷,沒有著作,靠著關係硬塞進來的。大學教書跟小學可不一樣,沒有統一教材的,講師必須自己編制講義,制定課程。這非常考驗講師的學識。這種工作怎麼可能是照本宣科了十幾年的小學老師能夠勝任的?
不過,陶教授和姬逾交流了幾次以後,徹底改觀了。姬逾的學識之淵博,見識之獨到,令陶教授很吃驚。他熟讀經典,各種典故順手拈來,某些歷史事件更是見解過人,聽著讓人耳目一新。尤其讓陶教授吃驚的是,姬逾對歷史細節的熟悉程度,簡直跟過來人一樣。這是他在其他專家學者身上看不到的。
今天的聽課,陶教授是例行公事。姬逾講甲骨文那一段,讓他再次重新整理了對這個小學老師的認知。
正當他要起身離開時,一個女生高聲提問:“先生,你講的國史能重振大明嗎?能使華夏趕上世界潮流嗎?”臺下竊竊私語,一片“是啊”,“就是嘛”的聲音。陶教授坐下,他想看看姬逾的教育機智。很多學者學識一流,但是不會教書,管不好學生,這是欠缺教育機智的表現。
“阿美利卡,只有區區三百年曆史,人家已經走到列強之中了。我們華夏三千年都在原地踏步!”女生疾言厲色,語速明快,聲音響亮。姬逾端詳著她的面相。她五官精緻,眼睛又大又圓,眼球黑白分明,水靈水靈的,中鼻樑,上唇薄,下唇厚,臉尖,頰骨稍顯。這樣的女生一般性格剛毅,直爽,甚至會尖酸刻薄。她說話語速快慢有度,抑揚頓挫,應該屬於敢說敢做,而且能言善辯之人。
姬逾淺淺地笑了笑,然後緩緩說道:“同學,你敢說三百年後阿美利卡還在嗎?歐羅巴人建立的國家跨得有多快,你應該知道的。我敢打賭,只要三千年後還有人,華夏一定還在。”臺下的嚷嚷聲消停了些。
姬逾的目光從女生的臉上移開,掃視了一眼其他學生,然後淡然說道:“我講的國史救不了大明,振興不了華夏——但是,可以讓同學們重拾信心,讓大家見識一下你們的老祖宗怎樣在逆境中扭轉乾坤,怎樣把牌桌上的一個個對手打得永無翻身之日。”
臺下學生徹底消停了,姬逾繼續發言:“兩百年前把大明攪得焦頭爛額的女真去哪了?六百年前征服宋朝的蒙古人,你覺得他們還能捲土重來嗎?再往前的鮮卑、契丹、突厥、匈奴、戎、狄、羌,他們去哪了?”頓了頓,他提高了嗓門,厲聲道:“同學們,華夏的希望在你們!老祖宗可以的,你們也可以!今天欺壓我們的人,我們就要讓他們進故紙堆!無論花上一百年還是一千年!”
臺下鴉雀無聲,那個女生再次高聲淡然說道:“先生,說得好聽啊。我有信心,可我不知道怎麼做,你指點一下唄?”姬逾笑了笑:“大晚上出來偷偷貼反倭傳單,投稿針砭時弊,方法很多,適合自己就行。”他說這話的時候,分別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