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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孩子們去爭搶。接著,宗雪竹又從襄題官手裡接過來一支毛筆,用黑墨描過朱墨後又扔到身後。最後,當宗雪竹用蘸了雞血的毛筆描完“主”字,伴隨著孩子們爭搶第三支也就是最後一支題主之筆的喧鬧聲,題主儀式便在十八個響器班和九十九掛鞭炮轟然齊鳴的喧天巨響中宣告結束了。

這是雍陽有史以來最隆重、最豪華的葬禮。葬禮還在進行時,斜街的居民就已經把各自門前的雜物和垃圾清理得乾乾淨淨,做著小本生意的人還紛紛把他們的攤位挪到了屋簷下或門洞裡,以便於巨大的靈柩和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從歪七扭八的斜街順利透過。

(第一卷完)

第一章(1)

翠雲樓所處的位置及其大門所面臨的方向,不但決定了它的歸屬,也決定了它的門牌。就翠雲樓眾所周知的生意而言,那確是一個叫張玉娥惱怒的門牌,不過就一座建築而言,卻不是什麼人故意捉弄翠雲樓的惡作劇,而是翠雲樓與恰巧能夠暗示這一生意的一號門牌的狹路相逢。所以,張玉娥雖然惱羞成怒,面對呆頭呆腦的雜役工人和宗四帶動起來的不懷好意的鬨堂大笑,卻不得不壓住怒火,紅著臉、拎著門牌,一聲不響地回到翠雲樓。和瘸子程的想法一樣,當她意識到翠雲樓根本不需要方便郵差的記號,就制止了準備把門牌釘回去的丈夫,揚起滾圓的胳膊,把門牌扔到了街口的垃圾堆裡。

可是,當她發現那個雜役工人始於翠雲樓的工作終於春生堂時,她又忍不住了,怒氣衝衝地走到雜役工人面前,大聲質問雜役工人,春生堂明明有一個東馬市街的門牌,憑什麼又給春生堂釘了一塊斜街的門牌。

“這是沒辦法的事呀!”雜役工人認認真真地說,“春生堂臨著東馬市街的是門,臨著斜街的也是門。官府的人說了,除了窗戶,是門就得釘門牌。難道我連門和窗戶都分不出來嗎?”

“是門就得釘門牌,是吧?”她把兩條滾圓的胳膊叉在胸前,嘲笑道,“廁所有門,你怎麼不給廁所釘門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雜役工人繼續認認真真地說,“官府的人說了,除了廁所,有門的地方就得有門牌,好讓大家夥兒一看就明白,有門牌的地方是人家,沒門牌的地方是廁所。”

當她懷疑雜役工人是個大智若愚而非真正忠於職守的傢伙時,她的周圍又響起了不懷好意的笑聲。不過,這回朝著翠雲樓沒有門牌的門首指指點點並帶頭笑起來的,卻是春生堂的主人張景軒。她又一次羞紅了臉,低下頭來拾級而上,走向翠雲樓門前的廊臺。妻子接連兩次自取其辱,宗懷信很不以為然,妻子紅著臉走進了翠雲樓,他卻若無其事地站在廊臺上。

“這有什麼好笑的。”宗懷信自作聰明地說,“人家也好,廁所也罷,其實都是尿尿的地方,一個尿在床上,一個尿在廁所裡。”

“說得好!”繼不懷好意的帶頭鬨笑,張景軒又不懷好意地說,“能在床上尿尿的,是男人可不是老婆。老婆是男人的私人廁所,翠雲樓是男人的公用廁所!”

宗懷信不高興了。

“這話說得太難聽!看透別說透嘛。”

張景軒也不高興了。

“這又何必呢?既然看透了,就應當說透嘛!”

張景軒原是一個四處漂泊的走方郎中,浪跡天涯的日子漫長而*。在他閱盡人間風情的眼晴裡,行醫賣藥和尋花問柳對一個居無定所的走方郎中來講,是不一或缺甚至是完全可以相容幷蓄的人生,救死扶傷和梳弄怨女是一樣的善行。沒在鎮上定居之前,他就這樣過日子,在病人和女人之間穿梭來往,猶如一頭不知疲倦的種豬。他後來不再漂泊,倒非他的精力日趨枯竭了,而是一個山西商人的鉅額饋贈使他一夜暴富。在黃河北岸一個縣城裡,一個山西商人得了一種怪病併為此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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