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算不上熱鬧的派對進入尾聲,參與者們早已微醺,玩得最盡興的那些人則已經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夢囈。
安如在這和大家道別,她準備獨自開始調查。
在‘少校先生’的幫助下,那天被逮捕的朋友都已釋放。而當她把‘意識作物’專案暫停的訊息告訴大家後,人們像迎接女王一樣抱著她歡呼,儘管這個訊息大家期盼已久,但安如並沒有覺得有多開心。
事情遠未結束,或者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父親口頭上告訴她,暫停專案是由於技術原因。不過安如畢竟曾參與過開發程序,她再清楚不過,這只是一套扔給外界的說辭而已。
而實情如何,可能只有參與過研發的少數人知曉。
專案落成後,這些高達百米的‘意識化作物’被官方稱之為‘移動農莊’。而專案末期,數十座‘農莊’曾參加過大型農業博覽,世人無不為之驚歎,很多樂觀派也認為這東西如果大批次生產,人類面臨的糧食問題會在短時間內迎刃而解。
但奇怪的是,從那次公開亮相之後,這些巨物紛紛變得‘懶散’起來。就連那些被束縛在實驗基地的未參展樣品,也像得到了統一安排,拒不服從任何指令,簡直像是一場有組織的集體罷工。這個訊息一直被糧農組織內部封鎖,所以外界都以為情況一如既往順利。
安如從小與這東西打交道,她曾多次輸入一些簡單的神經刺激模型,嘗試與培養缸裡的觸鬚們進行任意形式的交流,但那種體驗讓她至今都能感到窒息。如果打個比方,它們就像即將被送上核戰場計程車兵,強烈的驚懼感時刻都從那些根莖觸鬚之中散發出來。儘管這些物種是被設計出來面對各種惡劣環境的,但它們明顯更喜歡營養充足的培養缸。
那些專家們反覆宣傳,這些巨物並無大腦,雖然它們龐大的神經節可以產生簡單的思維反射,但綜合智力表現甚至不及家禽。所以在大多數人眼中,這是一種十分人性化的生產方式,至少在生產過程中不會出現類似屠宰場的血腥場面。
而安如的疑惑也很簡單,如果某個物種能產生明顯的情緒反應,為什麼至今沒有對它們進行任何形式的智慧測驗?它分明不是已知物種,就在‘集體罷工’這樣的事情發生後,我們甚至都不清楚這些東西是否擁有某種特殊的社會性。
其實真正參與研發的工程師們都很清楚,該物種的思維成長上限很難估量。而且除了工作難度大之外,他們其實也一直沒敢去做什麼測評,畢竟眼不見為淨就好。
只要這東西暫時沒有聰明到學會人類語言,並且大聲向民眾求救,那它就可以老老實實被當作一種產量巨大的農作物。
所以安帆海也不清楚這些年大家開發出的東西意味著什麼,他從來就只是將其視作農業部的財產,現在之急著與弗朗索瓦合作,當然只是想尋求一種完全掌控它們的方式。他們迫於時間壓力,都已經與弗萊公司簽訂了交貨合同,甚至舉辦了盛大的剪彩儀式,如果再沒辦法解決這種奇怪的‘懶散病’,這專案恐怕真的是要半途夭折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解釋其實也沒錯,‘農作物集體罷工’對專案本身,可能真的是某種技術問題。
……
劣質勾兌酒喝了一輪又一輪,她逐漸覺得自己變得格格不入。
以前一同為理想奮鬥的那些夥伴在火星通訊事件後,如今又一窩蜂地參與到另一場運動中,或許他們只是想對著世界發洩怨氣,而不是真的想完成某些事業。
這當然也讓她忍不住拷問自己,這幾年來做的事情究竟有沒有意義?還是說一切反抗僅僅源於青年熱血,只不過被冠以理想之名?
屋裡的電子煙和酒味讓安如忍不住想出門透透氣,而當她剛剛邁向街頭,路旁的一輛軍用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