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瘸一拐的身影上了出租,這才重新坐進車裡。
他沉著臉坐著,遲遲沒有吩咐司機開車,司機只能不時地察言觀色,竟突然看見這個歷來冷酷的男人眼中轉瞬即逝的一抹悲涼。
司機回想方才炎涼所說,也應景地嘆惋到:“生活在這種家庭裡,挺不幸的。”
“那麼,造成這些不幸的罪魁禍首是不是該下地獄?”
蔣彧南幽幽的說。
他聲音那樣輕,表情裡一絲溫度都不留,嚇得司機一愣。
蔣彧南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很快回過神來,笑了下:“開車吧。”
***
合作案的成功在公關部的各種疏通下,佔了不少媒體的大版面,大肆宣傳的效果立顯,公司持續低迷的股票都反彈不少。
三個月後公司週年慶,恰逢強尼韋爾有行程到國內,公司公關部在蔣彧南的意囑下,廣發媒體邀請函,打算大辦一場。
徐晉夫的病情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炎涼也拆了石膏,時間正好,能雙雙出席週年慶,粉碎流傳已久的父女不和的傳聞。
徐晉夫差遣梁姨往炎涼的公寓送了不少禮服。
梁姨在徐家幫工了幾十年,算是跟炎涼關係最好的長輩,徐晉夫差遣她來做和事佬,也是因為有這個層面的考慮。
可炎涼不買賬,藉口加班遲遲不回家,梁姨見不著她的人,但有她家的鑰匙,可兩次放在她家的衣服都被原封不動地扔進了垃圾桶,第三次,梁姨索性直接把衣服送到了炎涼的辦公室裡——
炎涼這回是真的在加班。
一堆的工作,炎涼正盯著電腦處理剛傳過來的行銷企劃,桌上的小鐘指向晚9點。這時,有人敲門。
這個時間點還有人敲她辦公室的門,炎涼先是疑惑:“進來。”
見到推門進來的梁姨,再看到梁姨手中的禮盒,炎涼頓時瞭然,也頓時無奈了:“梁姨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對著媒體我笑不出來。”
“二小姐,你去年還是學生,還可以說學業忙回不來,可你現在都上了快4個月的班了,真不能像原來那樣跟你爸對著幹。”
炎涼撫了撫額。
“就當幫梁姨一個幫,成不?”
梁姨是看她長大的,她一顰一笑都逃不過樑姨法眼,見她似有不忍,梁姨再接再厲,把禮盒直接放在了桌角:“梁姨答應你,以後都不幫你爸爸做這些你不喜歡的事。這是最後一次。”
炎涼嘆了口氣。
慢悠悠的把眼睛摘了,饒了半個辦公桌,來到放了禮盒的桌邊,有點不情願地拿眼鏡架挑開盒蓋:“這禮服又是徐子青挑的?”
“不不不,這次是我選的。”
炎涼這才願意用手去碰禮服。準確來說是件旗袍。
“我其實也挑不來,可大小姐選的那些西式禮服啊,我真是看不慣,整個背都露出來了,哪裡好看?我倒是喜歡這種旗袍的,設計師說現在流行這種款式,我就拿來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炎涼只嘆父親這招用對了,她對著自己熟悉、愛戴的人,從來說不到三句拒絕的話。她挽住梁姨的手:“喜歡。衣服我收下了,我送您下樓。”
“別別別,你忙吧。我自己走。”梁姨說著已回身朝門邊走去,出了辦公室還不忘囑咐她,“記得試試這件合不合身吧。不合身的話,還得挑個時間請設計師來改。”
見炎涼點頭,梁姨終於放心地關上門。
炎涼看著禮盒發了會兒呆,重新戴上眼鏡。
卻再難把全部神志都投入到工作中,想到要跟徐子青挽著手在記者面前笑,她就煩。煩的她再看不進去檔案,丟了筆,扯了眼鏡,仰靠在椅子上片刻,索性起身試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