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冰涼,深入布衫,冰寒入骨“學戲就要先學風骨,哼,當初故意被我發現,硬著骨頭捱了頓打,我還以為是多爽氣的人物,也不過如此,滾下去,再去劈幾個月的柴。”
墨靄跪在原地,紋絲不動。
古大師雖然脾氣古怪莫名,卻也當然不會讓墨靄頂著弟子名頭去劈柴,再來打自己的臉,少年雖然骨頭早已成型,但因為兒時有著非正統訓練,倒也身段柔軟,那些本是藉著師兄由頭為難墨靄的男子們,在那每日清晨隨著雞鳴起來訓練吊嗓的堅定面前卻也漸漸退去。春夏秋冬,已是一年好時光,許是墨靄本就有著不同尋常的天賦,亦或者古大師堪比武生的拳腳,那少年終究是迎頭趕上,成為古大師園中能獨當一面的弟子,在所有人眼中,許是該出道了。
不少人覺著,古大師是最為看重這個弟子的,比如這次。
京內最大的梨園場內,一扇一扇的劇幕把氣氛如浪潮般越推越高,墨靄被安排到了最後,古大師的用心可見一斑,男孩早已細細貼好了妝,戲服被反覆撫摸,流水般的緞子滑過掌心,自己的夢想彷彿也在手掌展開了花蕊,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腿在打顫,他的聲音也抖得厲害。
在最後出場,唱好了當然是一舉成名,但更大的可能卻是跌落深淵,前臺花旦柔媚的聲音穿透厚重帷幕,墨靄一個激靈,腿抖得越來越厲害,戲服如同細碎浪花不住翻滾,墨靄手掌顫抖,怎麼樣卻也捏不住手型,只得就勢放在面頰。
手指在臉頰摸索,濃重的釉彩密密麻麻,像是瓷器打底的白釉。
“好!”
亂哄哄的掌聲、叫好聲、喝彩聲,混合叮呤噹啷的碰撞,幾乎把通向後臺的簾子掀開,墨靄手指一抖,眼角一抹桃花色有點溢位,臺上翹著蘭花指半掩面的男人幾次謝幕,依舊壓不下這真真實實的滿堂彩。
走臺小廝陪著笑躬身清理著臺上的金銀器和珠花,拋了賞的看客氣勢洶洶,鼓著勁盼那臺上的人再來一曲,哪怕只有半扇也是好的。
“各位爺,各位爺。”笑彌勒似的男人從後臺穿出,拱手作揖“借爺們兒抬愛,我們玉凌也勉強當了個角兒,君有所令,自然不敢掃興,只是這日頭有限,下一位是古大師新收的關門弟子,爺們兒可給掌個眼,賞口飯吃?”
不得須臾時候,臺下已是靜可聞針,倒不是因為旁的,那臺上看似謙卑的男人,卻是這全城最大的梨園老闆,誰不給個三分面,臺上花旦攏水袖見禮,臺下再有掌聲卻沒有留意了。
舔著大肚子的男人呵呵一笑,口中道謝,接了那花旦弱不禁風的胳膊,慢慢地饞了下去。
“嘿,今兒可奇了怪了,大師兄向來都是使著八分留兩分,今兒倒像是盡了全功,十八般武藝都套了出來。”
墨靄聽著後面議論聲,垂下雙眼,眼皮一片黑黢黢的墨色。
“就你小子話多,師傅可教過,不能欺場,上了臺就得提著點,恨不能出十二分的力。”
回過頭,對上古玉凌似笑非笑的眼,小彎下的一張臉面如冠玉,旁邊扶著的是黃老闆,梨園界響噹噹的人物,此刻卻帶著笑彷彿甘當那下腳石。
墨靄嗓子眼堵了團棉花,嘴唇嚅囁著偏生開不了口,半響只得叫道“大師兄。”
玉凌等的不耐,早已轉了身子,只從當頭甩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兒來“小師弟,你眼角的妝有點花了。”
“小爺,來不及補了,準備上臺罷。”
催戲的人生皺著眉,客人雖然不敢得罪黃老闆,但這心情卻也壓不住,一個個都憋著氣等下一位“角兒”上場,二胡、大鑼、小鑼在臺上如驟雨般響響噹噹,似是吹落一地梨花,確實也催得急了,墨靄卻恍然未聞,只聽著遠處那幾乎被樂器埋沒的聲音。
“這邊走。您可小心點腳下,要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