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號聲,響在這片古老大地上,有種說不出的悲蒼
青灰冷峻的大青山,向左右兩邊伸出長長的雙臂,將包克圖這片青翠攬入懷中
山下白色的軍帳一帳接著一帳,大小分明,等級森嚴。
正中間,是一頂巨大的金色帳篷,頂端高高豎立著一根巨大三叉戟,三叉戟下是白色雄馬鬃毛編織的纓穗,八根略小的同款三叉戟豎立在八方。九斿白纛,林丹汗來了。
營寨前,一群兇悍的蒙人鐵騎,包圍著一小隊明軍,手舉巨大狼牙棒,左右呼喝,一路恐嚇。明軍人不多,卻視若無睹,毫不在意。領頭者是個青袍官員,手舉節杖,他是明軍派來的使者。
待來到那金色帳篷之前,兩排挺胸凸肚的巨漢,已經舉起了刀斧,列在帳前。
那大明使者白淨消瘦,三縷清須,他下了馬,大聲報上了名號
“大明使者,兵部郎中袁崇煥,拜見蒙古大汗”
帳內有人呼喝著
“列刀陣,迎客”
刷刷,那些巨漢將刀斧交叉,只留下僅容一人行走的小通道,巨漢們面露兇光,彷彿隨時就要落刀殺人
袁崇煥昂首挺胸,無所畏懼,抬步就走
“下刀,叫明狗爬進來”
哐哐噹噹,那些刀斧往下一斬,通道只剩下半人高度,再無法通行,除非用爬的
“哈~哈,爾等可知晏嬰使楚之典故?今日若我來的是人國,用的自然是走。若我來的是狗國,自然得爬著來。爾等如此行徑,莫非自認是狗國?”
“這明狗胡說八道,砍了他!”
“不急不急,砍頭可以,且借一副筆墨,待我吟詩一首”
蒙人們冷眼相看,沒人拿什麼筆墨。袁崇煥也不介意,自顧大聲吟誦:
“人生四十半凋零,馳驅何日慰昇平,引刀塞上成一快,青史曾勒古人名。”
“呵呵,這人倒有幾分膽子,撤了刀斧,叫他進來”
捏了一把汗,袁崇煥用鄉音暗罵了一句“丟雷!”,昂首挺胸,步入帳中。
左右兩排坐著五六個部族首領,正中虎皮王座上的蒙古大汗,高大英武,隆鼻長目,俾睨斜視,目光冰冷。
“明人背信棄義,還敢來見我?”
“大汗此言差矣!大明何曾背信棄義?說好的市賞與後金獵頭賞金,從未短少了一分銀兩。是你鄂爾多斯部,不顧盟約,入我境內大肆劫掠。我大明才不得不興兵前來,討個公道”
“博碩克塗,明使說的,可是真的?”
那博碩克塗長著一張溫順的老面孔,一臉無辜
“大汗,誤會啊,我部正好有些良田,卻不善打理,只能請一些明人來幫忙耕種罷了”
“明使,你聽到了,兩國友好,借點人幫我們種地,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此,那當禮尚往來。我大明不善牧馬,還請博碩克塗濟農借點牧人,幫我放牧。人無需多,借我多少農人,還我多少就行了”
那博碩克塗噎住了,不知如何應答。旁邊一個精壯的首領,幫了一句
“你們明人溫順,借來好管。咱們牧人粗魯,你們,管不了”
“無妨,我大明有邊軍七十萬,也很粗魯,會教你們牧人如何溫順的”
“大言不慚,只怕是七十萬綿羊吧”
“是不是綿羊,博碩克塗濟農眼下最清楚”
林丹汗斜眼看了一下博碩克塗,冷冷的開口
“明使都這麼說了,博碩克塗,把你的部族交給我,我來教他們怎麼獵羊”
博碩克塗聞言,臉色一白,這回,他的表情變成了真正的無辜。
林丹汗的眼光從一干首領臉上一一掠過,再冷冷的俾視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