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婉如剛下馬車,就聽到一句冷嘲熱諷。
“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嬌貴了。”
“你身邊伺候的人是怎麼辦事的,一點眼色都沒有,江年,你也縱著她們這樣輕慢?”
聲音不太熟悉,她轉頭看去,卻見梁雨凇站在他們的馬車不遠處,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少婦和未婚少女。
女孩她沒見過,那個少婦,自然就是陸薇了。
和原主記憶中的人一樣,陸薇一身藕荷色華服,姿態優雅,臉色卻異常冷淡。
陸薇以為,元婉如一定會驚慌失措,忙著賠罪,沒想到,她笑得格外明媚:“原來是姐姐啊。”
她從容地站直了身子,噙著笑看向陸薇:“姐姐誤會了,我身邊的人,哪裡敢怠慢?”
“只因夫君疼我,我們同乘馬車之時,他一向不許旁人服侍我。”
“說起來,這是我的福氣,也是夫君的體貼。”
陸薇眼裡的溫度,驟然冷了下來。
“果然是新婚燕爾,我竟然不知,江年竟然也有這等細緻的時候。”
“只是,江年是做大事的人,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還是少做為好。”
“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就該多勸著,若讓其他人看見,豈不是有損江年的威名?”
元婉如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她嬌滴滴地說:“姐姐這話就錯了。”
陸薇眸色一凝,只覺得一股怒火充斥在胸中,這個淺薄無知的女人,居然敢反駁她,還說她錯了!
“錯了?”
“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高見,若說得不對,別怪我出手替你教訓這幾個懶婢。”
她伸出不沾陽春水的白皙手指,在龐嬤嬤、留雁和留枝身上點過。
梁雨凇暗歎一句可惜,只怕,憑藉元婉如那張利嘴,陸薇拿她是沒有辦法了。
果然,元婉如氣定神閒:“婉如不敢勞煩姐姐,替我管教手下人。”
“姐姐說,夫君愛護妻子,有損威名,實在眼界太窄了。”
“漢武帝時,蘇武受武帝派遣出使匈奴,被扣留長達十九年之久,仍堅守本心,不肯背叛朝廷臣服敵國。”
“我記得,蘇武在出使前寫下一首《留別妻》,詩中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蘇武的愛妻之心,流傳至今,這和他愛國忠貞的英雄氣節,毫無衝突,《漢書》稱讚蘇武‘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
“所以,男子體貼妻子,無損任何威儀。”
“姐姐以為,婉如說得對嗎?”
陸薇本來還帶著淺淡笑意的臉,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我竟然不知,你這張嘴,這般能言善辯,往日是我小瞧你了。”
元婉如更加開心:“多謝姐姐誇獎。”
陸薇眼中的怒火有如實質,射向元婉如,卻毫無作用,對面的女人,依舊笑得春光明媚,那張俏臉上,一雙水靈的黑眸彎成了月牙。
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殺氣騰騰看著陸江年:“江年,我這位弟妹,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你往日可曾領教過她這嘴皮子功夫?”
“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卻被她噎得無力反駁了。”
陸江年彷彿沒有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元婉如:“姐姐許久沒有回來,不瞭解娘子的性格,也不足為奇。”
“我喜歡聽她侃侃而談,她每次說話,言之有物,令人耳目一新,姐姐待一段時間,就明白了。”
“不過,我勸姐姐一句,別和她討論典故,不然,只怕姐姐要吃虧。”
陸薇沒想到,胞弟居然一心向著元婉如,話裡話外,都是縱容。
娘是這樣,江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