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雙目發亮,眼神如釘,連說話的方式都變了
“聽聞你們疍家人,都在往寧波府跑?”
“是,新任寧波知府在招募疍家人,許上岸,給田地”
“還有呢?”
“還有往松江府去的,有人在組商隊,準備出海,聽聞幕後的大頭家,是皇親國戚”
“啪!~啪!~啪!”
李旦的扇子,輕輕敲擊在手掌上,靜靜思索
“皇帝想要幹嗎?”
“寧波知府,聽聞也是皇帝親信”
抬起了頭,李旦依然盯著那位鐵手阿福,聲音冰冷
“你,為何沒去?”
“我身上揹著命案,去不了。就和海上的疍家兄弟,搭夥行船,自己討生活”
“阿福名叫林金福,很有志氣啦!雖然斷了隻手!湛江肥佬六,還是叫他給做了”
顏思齊一臉欣賞,覺得快意恩仇才是好漢
“你斷了手,還能?”
“肥佬六欺負我阿妹,我只是手斷了,骨氣沒斷”
李旦皺了皺眉頭。
其實海上的疍家人不在少數,但大都改換裝扮,隱姓埋名,不願牽連家人,畢竟作為一個族群,疍民隱忍慣了。而今有人振臂一呼,將疍家人擰成一股繩,那將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李旦討厭不可掌的力量。
“疍家人,狠可憐咧,都是苦命人,大的,不如就給他們塊地盤,好好發展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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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展開扇子,遮在顏思齊耳邊,輕輕用閩南話說了幾句
顏思齊有心反駁,剛要開口,一個短衣嘍囉急匆匆闖進了大廳,上氣不接下氣
“安咋?!”
李旦面有不善,幾個章魚佬的隨從麼,搞不定?
“頭家誒!”,“頭家誒!”
“船,很多的船!”
“創啥?了了共!”(幹啥,慢慢說)
“許心素來報,廈門島又來了很多官府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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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島,篔簹碼頭內外佈滿了白帆。從空中看,藍色海洋中的綠色島嶼,在西面鍍上了一層白邊。
帥營之中,坐滿了紅袍大將,間雜著許多金髮碧眼的泰西顧問,原先借佔帥位的孫五七,此刻遠遠坐在了後邊。
登萊水師、舟山水師的骨幹都來了,連毛文龍,竟然也在人群之中。
帥位上坐著一名精瘦老者,高顴骨、高鼻樑,有種傲骨錚錚的感覺,從鬢角到下巴連著三股灰白長鬚,一直延到胸口,這便是沈有容了。
福建、大員、澎湖,這是他征戰多年的海域,沒想到會以這樣一種形式迴歸,感慨萬千。
他是安徽人,一直無法融入福建官場,為人正直,又不願同流分贓、殺良冒功,於是官運多舛,累累戰功總被埋沒。不想,臨到老了反而青雲直上,被授予重組大明水師的重任(雖然明面上只是登萊水師總兵),這是個漫長的任務,道長且阻。
五年,給我五年。這是他對皇帝的承諾,水師不同陸軍,船隻、人員都需要很長的培育期。也不知這突如其來的紅毛鬼,是要打斷他的進度,還是前來送一波經驗,幫大明水師催熟的。
站身起,沈有容拱手向天
“陛下口諭:凡有泰西人、倭寇侵我國境,管他說什麼通商、上貢,先打了再說,此當為永例!”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他的聲音中氣十足,也不知是因為心境,還是皇帝派遣醫師的功勞
“紅毛說要談判?陛下說,沒什麼談判,只有審判!”
沈有容一揮手,衛兵拉開了大桌子上的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