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就是那個與毛文龍同守棋盤堡的沈試千戶,而今是沈遊擊將軍。
沈也是個浪蕩子,老油條。他還有個特長,會玩,是遼東有名的風月班主,交遊廣闊。這對毛文龍很有幫助,很是籠絡,視為親信。擅社交又住大宅子,所以皇帝近侍王大伴,就住在沈宅。
袁可立走後數日,毛大帥登門拜訪。設好酒宴,毛文龍一個眼神,沈世魁起身迴避。
“王大璫千里監軍,風浪顛簸,實在辛苦了。遼東貧瘠,沒啥好東西,卑職備了些土特產,聊表一下心意”
毛文龍笑嘻嘻的,推過來一個小盒子。
王體乾輕輕開啟,只見珠光一閃,滿室放光。那盒子裡,躺著幾個圓滾滾的大東珠。
想了想,老王拿起盒裡的小袋子,將珠子一個個裝起,還給毛文龍,然後收下了盒子。接著,他向天拱手施禮:
“聖天子治下,往後,可不興這個道道了。毛將軍的心意,雜家心領了。”
這太監面無三兩肉,皮笑肉不笑,一看就知道不好搞。毛文龍並不死心。
“這心意呢,確實也薄了一點,公公啊,等卑職海貿的船回來了”
“別介!和毛將軍說兩句敞亮話吧。今時不同往日,有心報國,只需安心做事,不必瞻前顧後。雜家此來遼東,本就有個要務,就是來看看毛將軍的。陛下說了,毛文龍是個人才,只是臭毛病太多,得改改。毛將軍啊!簡在帝心,你還擔心個啥?!”
剛要返回酒宴的沈世魁,聽到了這“簡在帝心”,心頭一震,品了一品,又折回去了。
毛文龍聞言,不可置信,皇帝怎會知他?可這是第二人這麼說了。莫非十幾年宦海浮沉,真看到了希望?
他還在思索著,沈世魁回來了,身後跟著一人。那人一出場,全場為之一亮,比剛剛看到的東珠,還要閃亮。
那少女體態盈稱,該豐盈的甚至格外豐盈,走路卻風擺楊柳,有種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既視感。
老江湖毛文龍瞬間都移不開眼神了。
“貴客登門,蓬蓽生輝,卑職叫小女明珠,來幫忙伺候”
少女低著頭,默默的斟著酒,紅袖一翻,露出白藕般嬌嫩的小手兒,滿室生香。
“我這女兒,能寫會算,會照料人,最擅持家了。可惜,這年齡也慢慢大了”
王體乾饒有興致的看著,心想啊,這又是哪出?
突然,側後伸出一隻蘭花手兒,輕輕拉了拉他,身後那唇紅齒白的小內侍,偷偷打著眼色呢。
“雜家去更衣,失陪一下”
走到廊外,王體乾一臉狐疑,雜家正看戲呢?
“師父啊,這麼出色的人兒,可不多見”
“可惜這明珠,恐怕是要暗投了”
這不明擺著嗎?來了這麼多天,不曾得見,偏偏毛文龍來了就出場。可那毛文龍四五十歲了,還有家室在南方呢,這沉魚落雁的小姑娘,送過去啊,只能做個妾侍。
“可不能送給毛文龍”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能說人家在拉裙帶關係啊”
“徒兒的意思,這麼好的,應該獻給”
他單手指天
“小兔崽子,別胡說!陛下可是個正經人”
“師父您想啊,為啥塗大伴最得聖心呢,還不是有平兒”
“那是陛下為了查賬!”
“海棠呢?陛下不也收了”
王體乾聞言一愣,小兔崽子,觀察入微啊!
“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這不是”
兩人回到宴席,因正角兒走開,毛文龍恢復了清明,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沈世魁說著話。而那我見猶憐的可人兒,低頭默默躲在一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