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月光下,蛐蛐兒在歌唱
螢火蟲閃著微亮的光芒
天還沒亮,校哥兒就已醒來,兩輩子都未曾如此神清氣爽。
昨夜他意外遭遇了滑鐵盧,一個冷顫,在最不合適的時候突然出現
這讓他痛不欲生,生無可戀。差點毀了一個美好的夜晚,甚至是一個美麗的人生
緊要關頭,他想起了一件至為關鍵的事:多數的新兵初上戰場,死於過於緊張,沒有經驗。成年人,就應該哪裡跌倒,就從哪裡再爬起來。
然後,所以。而今他沒有疲憊,反覺得壯志滿懷,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擋住他!
輕手輕腳起身,關上門,示意內侍小心,不要吵醒過於疲勞還在熟睡的人。
他邁開大步,勇往直前。來吧,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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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青一直在頭上盤旋打轉
朝鮮半島,丘陵環繞著一塊平地,兩支軍隊狹路相逢
下午的風,吹來淡淡的腥味,海腥味,血腥味。
三千騎分成五個方陣,扇形分佈,即將朝南展開攻擊
黑甲獸兵面露殺氣,有些人因天熱脫去了頭盔,露出整片青色的頭皮,更顯悍勇無畏
戰馬興奮的打著響鼻,許多馬脖子下還掛著串首級,鮮血還在往下滴。
這隊騎兵的領隊,正是朝鮮戰役的後金統帥,努爾哈赤的次子代善。
是次子,也是大貝勒,多年來一直被當做汗位繼承人
長子諸英殘忍嗜殺,驕狂無比,不得人心,六年前被幽禁至死
代善不同,陣前勇猛善戰,平日卻隱忍狡詐,十六歲就隨父征戰,很快就獨當一面,戰功累累,無人能比。
他今年三十八,有著和其父一樣的碩長身軀,留著同款八字鬍,許多方面,都很像。所以去年,他基本被廢了繼承權。
阿瑪指著他的鼻子,用那金屬聲音冷冷的指責
“你這人兇殘狹隘,又偏聽小老婆的讒言,連自己的兒子都容不下,若把汗位傳你,你更不可能容下你那些兄弟”
他不敢還嘴。阿瑪,你還不是偏寵阿巴亥那個賤人,早忘了我死去的額娘。你想廢了我,無非是想傳位給阿巴亥的兒子,多鐸那個兔崽子,可惜他還小,等不到。
這次朝鮮之戰,就是代善的翻盤機會,他要讓阿瑪和族人,看到自己的無可取代。
四大貝勒中,阿敏是二叔的兒子,不可能繼位。莽古爾泰是個莽夫,諸英的翻版,不用想。黃臺吉親近漢人,阿瑪不喜。且他連毛文龍都逮不住,而本貝勒,這回逮幾個明人大官給你們看看。
朝鮮太弱,沒有打頭。他收住兵馬,讓人陸續往回運回戰果,數十萬石糧食與二十萬朝鮮奴隸,源源不斷的往赫圖阿拉運回。下手可以狠,但用不著斷根,明年還能再來。
何況那朝鮮國王正派人來談投降,面北稱臣,每年都送糧送人。
他早就退出了平壤,往義州一帶巡邏,他不信明人不來援救。海東青傳訊回來,他親自領兵檢視,看能不能釣到大魚。
這魚,比想象中大。裝備特別的明軍,都很值錢,瀋陽一戰的經驗。
對面只有兩千步兵,品字形分佈,左右的明軍衣甲鮮明,一看就知道是新兵。但他們排出了兩個古怪的紅色方陣,陣中心,空空如也。代善不知道,那是留給大炮的位置,而今勉強放幾個簡易投石機,還有兩三個盔甲奇怪的人。那盔甲是用整塊整塊鐵皮敲制的,頭盔也像個鐵桶狀,整個人,像個鐵皮人。
品字正中的明軍,全是黑衣黑甲黑麵具。這是明人皇帝的太監士兵,上次瀋陽之戰,他只看到十幾個,這次卻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