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在延安府城頭升起
積雪初融,冷風肅殺,兩支隊伍在城下無聲對峙。
一支衣甲鮮明,佇列齊整,殺氣暗掩。一支裝備破爛,有如乞丐,但個個彪悍不羈,目露兇光。
這是獨角龍馬進忠投奔王體乾的場景,把王大璫嚇了一跳。
不只是他,整個延安府都嚇了一跳
他們是活躍在邊界兩端的馬匪、刀客、山賊,來源各異,成分複雜。有過不下日子的強悍邊民、有刀頭舔血的綠林豪客、有投軍無路的練家子、有草原上部族兼併的漏網之魚,還有很多原本就是邊軍:不堪被軍官欺壓的逃兵,遼東薩爾滸被打散卻不甘被判為臨陣逃脫的邊鎮精銳。
從大同到延安的路上,獨角龍遇見了幾個同行,想著多帶幾個幫手而已。誰知一傳十,十傳百,竟然來了這麼多,讓義字當頭的獨角龍不好拒絕。最近八大家被逮,邊關走私偃旗息鼓,意味著往下一段時間,大家將會沒了生計,憑藉董如海、馬進忠的聲譽,他們都想跟著來打蒙韃,找活路。沒辦法,邊境實在太苦了。
另一個時空,若干年後他們將成為王嘉胤、高迎祥起兵的主力老營。而這個時代,他們有了一條新的出路。
望著對面的衣甲鮮明、裝備一新、士氣昂揚的新邊軍,他們心頭火熱。尤其是昔日當過袍澤的,聽說現在足糧足餉足裝備,甚至還轉了民戶,再也不受欺壓歧視了,他們都有些懊惱和嫉妒。
王體乾不敢做主,請示蔡復一和孫承宗,老孫皺起了眉頭。九邊整軍的方向,是以戚家軍為模版,只選老實膽壯之人,不選桀驁油滑的兵油子。一顆老鼠屎就能壞了一鍋粥,何況這是一鍋老鼠屎啊。
但也不能就此將這些人推到對立面啊,看得出,這些人都很能打,很實用。
於是飛鴿傳書連同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皇帝第一時間批覆,人盡其用靈活上崗:
願接受嚴苛軍律的,回來當夜不收偵察兵;願金盆洗手安頓家人的,做東廠新成立的車行護衛;不願被管束的可做東廠外圍密探。反正三者都有豐足薪水。至於什麼都不願的,本次可以當做草原嚮導,賺一筆快錢。出路自己選,買定離手不許後悔。
對了,正好問問道上訊息,有沒有看到範永鬥家中竄逃的後金奸細?
這是圍捕八大家最大的遺憾了。訊問下來,那兩人只是去更衣了而已啊,怎麼憑空沒了蹤跡?這件事一直是不解之謎,直到若干年後寧完我落網才破解,那是個很臭很臭的故事
得到皇帝回覆,有個圓滿結局,而今隊伍整編完畢,又多了上千個熟悉草原的嚮導,蔡復一和孫承宗商定,事不宜遲,三月十五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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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月十五,明媚的春光打在文華殿的琉璃金瓦之上,輝煌壯麗,熠熠生輝。
四百多個士子頭戴儒巾,身穿青色圓領袍,沿著筆直的橫豎線,排列成方陣,向著皇帝施禮。
小皇帝身著皮弁服出場。皮弁裝,原指白色鹿皮的皮弁冠,搭配素衣素裳的上古禮儀服飾,這時代進化成為一頂十二會縫,也就是十二豎瓣、帶有珠飾的黑紗冠,搭配絳紅色的交領右衽大袖衣,以及玉佩、大帶、六採大綬等一套裝束。
簡而言之,一身大紅配飾六彩的校哥兒,此時面對著四百多名青衣學霸,一點都不緊張,畢竟這一年多里,他經歷了太多的歷練。
這就是殿試了。四百二十個會試的優勝者,也就是貢士,每人配備一張書桌,一副筆墨紙硯,現場做題,以決出最後的名次,然後分為三甲進士。
是的,殿試不會廢黜他們的資格,無論考得怎樣,他們都將成為進士,只是幾甲而已。這隻對那前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