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不常見於軍隊、而是劫匪常用的響箭,攔住了去路。
然後一個手舉白旗的蒙面人被帶到了毛文龍眼前。
“嗚嗚嗚……我等淪落奴營已久,終於盼來了大明天兵,如久旱甘霖……”
“對面的可是劉七哥?”
蒙面人拿下了臉上黑布。
“怎麼是……毛老哥?”
後金那邊和明軍做生意的,規模最大的,是佟家,他們是多年熟化的女真人。還有些規模僅次的,比如劉家。劉家是從榆林移民到開原的軍戶,族人兄弟多,路子野,很早就投入後金陣營,與佟家一樣,在兩邊穿來跳去,小錢錢賺得不亦樂乎。
劉家領頭的是劉二哥,叫劉興祚,他娶了建奴女人,滿人叫他劉愛塔。
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誰還不知道誰?劉七哥的淚水乾得很快,臉上露出訕訕的笑。
“想必劉家已經知道大明守住了瀋陽,特來結個善緣吧”
劉七哥誠懇的點了點頭
“也是來為毛老哥指一條路,往蓋州、復州的前路不通,建奴已回師,佈下了天羅地網,正等著老哥呢”
“那要往哪去呢?”
“寬甸六堡,然後往鎮江、義州、鐵山、皮島”
毛文龍嘴裡的草根左左右右轉了兩圈,眼色一亮
“不是我信不過老兄弟啊……”
“我劉興賢願與哥哥同行,為哥哥帶路”
劉七哥咬緊了牙關。
“好,哥幾個都蒙上臉,老毛絕不洩露半句”
兩隻手掌拍在空中,結成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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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家赫赫有名的酒樓,院中有柳,柳下有泉,此泉水釀造的黃酒特別甘甜。但文人墨客愛來打卡的原因,卻是這“柳泉居”招牌三個字,乃是權相嚴嵩落魄後以書換酒的絕筆之作。以絕世書法下酒,柳樹下指點江山,這是何等風雅啊。
“夢白公可惜了,一句失言,竟叫小木匠逐出了朝堂”
“無奈紅丸驗出了無毒,遼東又打了勝仗,人心思安,無法為夢白公翻案啊”
酒過三巡,大理寺行人魏大中等一干人依然心中不平。那一日被皇帝指著鼻子罵老匹夫,趙南星大失臉面,自覺遞上辭呈,小皇帝直接準了,批示令其還鄉。老趙卻拖拖拉拉,還想在首善書院多講幾課,這一呼天下應的感覺,真難捨。
“小木匠慣會藏拙,而今專專針對我東林,諸公不可大意啊”
這道聲音醇厚,如電臺主持人。這人闊面方口,倒也相貌堂堂,頗有士人風範。
“汪……守。泰!”
突兀的,有人喚出了他久久不用的名字。汪文言目光如電,冷冷的打量著來人。
卻是個端菜的老僕,弓著身子,滿頭白髮,正在激動的顫抖著。
“果然是你這促壽的奸吏!吃了我家官司銀子,卻與對方沆瀣一氣”
“可憐我那慘死的孩兒啊,可憐我書香門第,被你個痴必弄得家破人亡……”
那老頭雙目通紅,叉手指著汪文言,一口徽州話持續吐送著芬芳:
“你個豬資巴弄的!”
滿桌文人都皺起了眉頭,三兩個壯實僕人,一把抓住老頭兒,拿塊抹布堵住了嘴。
酒店老闆聞聲而至,道歉說這是新僱傭的下人,不懂規矩。但這罵聲響動太大,連隔壁幾桌客人,也驚動了。
汪文言依舊風度翩翩,向四周團團作揖。
“一場意外,打擾了諸公雅興”
“這位老丈如此憤慨,定有不平遭遇。可惜在下卻不識得他,定是認錯人了。”
“店家不可為難這老人,在下先去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