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請跟我來!”許侍霜輕輕道,扶著周遺夢進了另一側廂房。
過了良久,許侍霜方走出門來。何天香連忙迎上問道:“許姑娘,怎麼樣?”
許侍霜卻搖搖頭,輕輕地道:“對不起,何大哥,周姑娘的病,我無能為力!”
“什麼?!”何天香不由心中一震,連忙衝進廂房。
周遺夢坐在床邊上,卻顯得十分平靜,凝神一聽便笑道:“你來了?”
“許姑娘到底怎麼跟你說的?”何天香焦急地問道。
周遺夢卻一笑道:“生死尚且有命,又何況一雙小小的眼睛?何公子,我的事你就不要再替我瞎操心了。十年我都熬過來了,剩下來的時間又能算得了什麼?”
何天香卻是心中一痛道:“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說著轉身出房。
廂房外,繁花似錦,一望無垠,許待霜紗衫飄飄,佇立花叢之中。
“許姑娘,周姑娘的病難道真的不能治了嗎?”何天香輕輕地問道。
許侍霜點點頭:“她的病抱的太久了……”
“侍霜,我要的是實話!”何天香突然動情地道。
“你為什麼為她這麼著急?你為什麼為她如此動情?”許侍霜突然回過頭來,哭道:“我的七位師兄死了,我爹也死不死活不活,你卻不管我的感覺,卻只為了一個看不見的人傷心!為什麼?為什麼?!”
何天香不由急道:“侍霜,話怎麼能這樣說?你的師兄死了,我難過,你爹受了傷,我也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我難過又有什麼用處?是能讓死人復生?還是能讓活人復原?我不能!可是,一個這麼年輕的姑娘在黑暗中生活了十年,是怎樣的一種痛苦!你能想像的出嗎?你難道就是忍心讓她再在黑暗中活一輩子嗎?”
許侍霜不由哽咽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太難了!”
“告訴我,到底有多難?!”何天香不由真摯地道。
“她的病拖的太久,縱是加上‘死血石’,我也只有兩成的把握;更何況,要想讓她復明,我的針就必須要穿遍她的臂臑、養老、天容、絲竹空、承泣、晴明、攢竹、瞳子*、陽白、鳳池上星諸穴。這些穴道分屬手少陰心經、手少陽三焦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陽膽經諸經,這些經穴相互交叉,本已難尋,再加上要用到切、循、彈刮四針法和十三種配穴法,可說是繁瑣至極,且這些穴道又都在竅要之處,弄不好稍有差池,周姑娘的性命就會不保,我又怎敢輕易應承?”許侍霜緩緩道。
“原來如此,難道就僅有兩成把握嗎?”何天香不由輕嘆道。
“兩成,還是高估我自己了!”許待霜輕輕苦笑道。
“謝謝你,侍霜!”何天香沉重地道。
琴音深遠,是周遺夢的琴;日已黃昏,霞濃花自沉。
“在想什麼?”何天香沉重地推開周遺夢的房門。
周遺夢輕挑琴絃,嘆了一口氣道:“我在想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想找出我拒絕你的理由;可是,我失敗了,敗的一塌糊塗!”
何天香不由道:“周姑娘,大事當前,你先不要胡思亂想!”
“哦,許姑娘又跟你說什麼了?”周遺夢輕輕一笑道。
“她只有兩成的把握,但你可能得以生命為代價!”何天香沉重地說道。
“兩成?”周遺夢笑道:“為什麼不早說?兩成對我已經是足夠了!”
“什麼?這麼快你就答應了!”何天香不由驚了道。
“那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活在世上,又是能做些什麼?更何況……”周遺夢突然黯然道:“我到現在也還沒有真真正正看過你的樣子,如果連一個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人的影子都看不見,這將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